老街（小说） - 新丰家园

炎炎夏日，月朗星稀，老街沐浴在月光下，更现它独特的丰润。在老街的中央，几棵树木之间有一块空地，是夏夜人们休息的好场所。清爽的晚风自东北角鱼贯而入，令人心神气爽。

此时，空地上已聚集了好些人，大多是老人和小孩。小孩们在一旁游戏玩耍，老人们则闲坐在各自从家里带出来的凳子或椅子上。

坐在椅子上的五爷首先发话说道：“你们听说了没有？……”五爷话语中带着神秘，引得众人忙问什么。

“街尾‘必胜记’关门了！老板必胜这小子也被抓了。”五爷提了提嗓音，把语气稍微加重了好些。

他这话犹如一颗炸弹，在众人心中炸开了，急性的秃头张宝抢在众人前面忙问道：“什么时候？怎么回事？”秃头张宝话还没完，众人也附和着问起来。

这回五爷可得意了，他为自己这独家新闻而高兴不已。他微微地笑了笑，得意地把背向椅子后面靠了靠，这才慢慢地说出原由来：“今天上午，公安局和税务局都来了好些人……听说是偷税漏税，店子也给查封了……”

听了五爷的话，好些人都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偷税漏税也用不着请公安局的人来……”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退休教师世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看也是，以前必胜这小子那么寒酸，突然间就盖起小洋楼来，像他那样的小生意，怎么如此快发？”秃头张宝见世安如此说，也把自己看法提出来。

“你看他最近多威风！左一个，右一个漂亮姑娘抱得美美的。”很少说话的四婆此时也不满起来，把手中竹扇猛猛地摇了摇说道。

“我看他准犯事了，要不，也用不了那么多人抓他。”退休教师世安又说道。

“我隐约听那公安的说，他和别人一起贩卖人口！”见大家议论开，似乎忘记了提起话题的人，五爷提高嗓音说道。

“贩卖人口！”大家不禁一怔。就在此时，大家听到“嘿嘿”两声笑声，大家顺声望去，只见傻二子倚着树冲他们傻笑。

“你笑什么？二子。”秃头张宝生气地问道。但傻二子只笑而不语，大家也奈他不了。

“二子，过来，坐这吧。”四婆拍了拍身旁的一块石头，同情地说：“吃饭没有？”但四婆的好心并没引起二子的行动，他依然默默地笑而不语。

“贩卖人口，这可不是件小事！”退休教师并不太理会二子的举动，忧心地说。

“就该判一判这种人。”四婆摇了摇扇，有点生气地说。她还掂记着必胜对她的不敬。那回，她要必胜把一筐菜用摩托带回家，他竟推有事。对此，四婆一起记在心上，心里老咒骂他忘记了老本，小时候她带过必胜好几回呢。

“这也是他自找的，活该。”五爷像总结地说，“我们还是不要管他吧，听说老盐的儿子小盐头回来了，可有这回事？”

“嗯，是快回来了，这小子可谓衣锦还乡。”秃头张宝干笑着说。小时候，他常听爷爷说古代那些才子锦衣还乡的故事，这回倒让他给用上了这个恰当的词语。那时，他爷爷是希望他也来个“衣锦还乡”的，但他却没那份能耐，在码头上干了一辈子重活，连学堂的门也没进过。

“这回老盐头也算熬到头了，贩了一辈子盐也算没白贩。”退休教师世安淡淡地说。

“哎，要是小盐头的姐姐还在就好了，她一定高兴死了。”四婆由小盐头的“衣锦还乡”想到小盐头的姐姐的惨死，不禁叹了叹气。

四婆的话，引起大家的回忆。当初小盐头的姐姐秀娟为了供弟弟上学和照顾过度劳累病倒在床的父亲而偷偷地去酒吧当吧女，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一位黑社会老大，结果被人轮奸而死。

好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沉浸在对秀娟的回忆中，彼此间都不再言语，只有玩累的小孩娇声地倒地奶奶或爷爷怀中，朦胧中睡去发出的呼吸声。

就在此时，“呤呤、呤呤”两声自行车铃响彻老街。听见此声，四婆忙站起来向声响处走去。她知道这是她女儿红玲上夜班回来了。

果然，不一会，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载着一位婷婷玉立的少女驶进来，这少女便是四婆的女儿红玲。

“妈，吓死我了。刚才街口有两个人影闪来闪去，我以为是流氓，连忙跑出去找了个人一同进来。最后才发现那竟是必胜哥原先结发妻子和儿子……”红玲惊魂未定地说。

“哎，没你的事，咱们回家吧。”四婆推着红玲往家走，红玲见母亲如此，也就作罢，一步一步紧跟着向家走去。

月亮偏了，休息的老人们或抱着小孩或独自各回各家了，老街在昏暗的街灯下，越发显得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