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

panzhixiong

                                             往事如烟

题记：记住过去只是为了更好的未来。

一

     我出生那一刻是在早上6点多，那间房很黑暗，窗小的可伶，天刚刚蒙亮，光就透过窗撕开黑暗，我跟着那一天第一缕光来到这个世界。只是我对这些是没有记忆的，都是听大人们讲的。那一天很好记住，家里人说我和观世音菩萨同一天生日。农村很相信这个，大仙们的生日记得很牢，每到此时都要烧香庆祝一番。所以，从一出生我就沾了大仙们的光。只是，农村记生日都是农历，现实中至少我们这一代人使用新历，每次过生日，我都忘记。过后才晓得今天是生日。无神论的坏处是，大仙们的生日不必记住，同时自己的生日大仙们也不会特意来提醒，或者因为你的无视而让你忘记生日。也因此这么多年来没有过什么生日，算了，生什么日了，大仙们喜欢，就让他们去过个够吧！

   我的启蒙比较晚，没事就喜欢发呆。说话比较迟，总是说不清楚话，家里人说大石滴多。行动比较慢，吃饭最后一个总是我。基于此都不是，嗯，命运就与他人有众多不同之处了。我知道的是，印象中第一个玩具是应该手推车，应该是用来学走路用的工具。现在已经没有了，我奶奶走那时一把火烧掉。记忆中是家里人动手做的，不是市面上没有那时，只是那时这些奢侈品太贵了，买不起罢了！手推车下面有轮子，可以扶着它走路，累了可以坐上去用脚撑着地走。而我并不是它唯一的主人，在此之前我姐也是用它的。虽然是二手玩具，但是对我来说，那是我人生的第一把手啊！二岁多的时候才开始讲话，讲些外国语没人听的懂，啊婆总是嫌我讲不清楚，问什么我也答不清楚，有时候干脆不问了。比如说老是给我加糖的粥喝，或许我兵不喜欢吃甜食，但是她天天给我糖粥喝，喝多了就习惯了，习惯久了自然喜欢这个味道。结果现在的我老是为补牙齿烦恼，哎，上个月才去一趟医院补牙，随便补一个牙齿花掉几百块大洋。都是那个时候埋下的祸害啊！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也不能因此责备老人家的不是，人老了，心也就老了，能帮你照顾小孩就不错，还有什么好责备的了。

现在外面下雨了，透过窗外朦朦胧胧的天色，回到20多年前老家下雨的情景中去。老家房子老是漏水啊，据说是我啊婆她父亲来主持建设的。到我这一代已经几十年风雨过去了，地基是从河里捞起来的石头，砖块是田里的泥土做成的，横梁是从白沙买来的上好沙树。只是时间久了，也熬不住风雨的侵袭，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自然，漏水这些在所难免。房子漏水是我记忆中中清晰的一刻，啊婆总是在要找脸盆去接雨水，我也会加入她的行列，找来刷牙用的杯子，挪动到雨滴从房顶上的瓦下来位置。每每此刻，免不了遭到啊婆的训斥，不是告诉过你，刷牙杯子不许拿来接水吗，就是不听。雨停了，啊婆就会叫我爸上去收拾屋顶上的瓦。那些瓦，晚上的时候，老鼠跑来跑去，移了位置。下雨就遭殃了，万恶的老鼠，不但吃农民的粮食，还要揭农民的瓦。家里没有养猫，好像家里之前养过狗，后来死了。动画片里，连猫都是给老鼠往死里整，狗又有什么用了。还是想办法补好瓦是正事，至于老鼠，猫都奈何不了它，只能诅咒它早点死算了。

如今家里的房子，由于年久失修，已经到了倒塌的边缘。说不准此刻敲打键盘同时，家里横梁上的瓦也同时掉下一片下来，刚好砸在客厅里乱窜的老鼠身上，砸得死死了。你去揭人家的瓦，瓦也不会放过你，砸死你也符合因果关系。

   

二

做饭的时候，需要淘米。淘米不是洗一洗那么简单，如果你这样想，只能说明你没有经历过那段艰辛的日子。农村的米，晒在地堂。收起来难免夹杂进沙子，再怎么干净的地堂都会有沙子，你扫一百遍也扫不干净。风起到时候，雨淋久了，地堂就会松动，扫把一扫，沙子就跟着米一起入袋了。

老家淘米方法很特别，为了过滤沙子，需要把米放进锅里煮成粥，在粥还没有稀之前，用漏斗一勺一勺把米捞起来。然后放到煮菜的锅里面去煮饭，这样子煮出来的饭才能杜绝沙子的存在。如果不是这样做，直接用水煮，做好以后的饭一定夹杂着沙。一不小心就会把牙齿吃出毛病来，所以，大家很少吃饭最低层的锅巴。都是从上面开始挖，先把上面一层挖掉，然后挖中间的，最底层一般喂鸡喂猪之类，因为沙子对他们影响不大，你看那小鸡没事就整天用尖尖的嘴挖泥土里的小动物啃，蜈蚣是它的最爱。我却喜欢吃锅巴，只是啊婆不容许我多吃，每次都说又不是没有饭给你吃，干什么吃锅巴。而我，觉得锅巴香喷喷的是一种美食，加进花生油和酱油混在一起，菜都不需要夹，就可以吃饱饭。至于大人们说得沙子，好像也没有怎么吃到过，也许曾经吃到过也连饭一起咽下去了，可现在想想不可能啊，沙子人怎么能咽得下去呢？嗯，肯定是我啊婆把米淘干净了，这样做出来的饭没有沙子，可是人们都习惯了饭低层的锅巴含着沙子，大家不管有没有沙子，都不愿意去吃锅巴。这样的美食也只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我，可以一饱口福啦！

厨房里面放着成捆成捆的草，山上搬下来的。没有什么煤气之类的世界，那时山上都是光秃秃的直达山顶。什么树叶啊，杂草啊，全部扫光，成为我们做饭烧水的燃料。山上的草，很少有高过人的时候，长出来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我们这些修理地球的人干掉。那时只要能烧的着火的，基本上都是往家里厨房运。从早上起床那一刻起，厨房的灶头就停不下来，一天三顿饭都靠它做出来。据说灶头上面都一个灶神，管理做饭的吧，应该是这样。每一天进厨房第一件事就是给它烧香，以保平安。一个小小的灶神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是很高的，它管理这我们一日三餐，自然不可不重视之。这个山上的草，燃烧之后，带着特有的颜色，把整个厨房重新装修了好几遍。天然的黑，让透过窗进来的光显得特别的亮。烧火可是个技术活，搞不好整个厨房都呛鼻子，烟囱里面的烟倒灌进来，是一件难以忍受的事。草要放的刚刚好，不多不少，这样灶口同烟囱直接才可以对流，按照空气动力学原理，烟才能顺利通过烟囱排出厨房去。看到人家的烟囱冒烟了，那家人开始做饭啦！我那是做饭是没有那个本事，就学着烧火，一个劲的添柴加草，搞的整个厨房白茫茫一片，我也很快迷失了方向。带着咳嗽跌跌撞撞中跑出厨房，啊婆此刻总是冲进去，用棍子把灶里面的草往两边耙开，中间留出一条通道，慢慢地烟被抽离出厨房，又恢复黑漆漆的感觉。当然啦，她的训话是免不了的，重复的说一样的话，当时我觉得特别烦。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才发现真理在她手上，要感激她的时候，她已经去马克思那里报到了。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吃饭是件困难的事，煮饭有何尝不是呢？哎，苦逼的孩子，就连回忆多了都是泪啊！小编不想回忆了，打开窗，抽支烟先，看看天空，迎接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三

穿村而过的是一条小河，与其说小河不如说是小溪，流量并不大，但鱼儿却挺多的。河两岸竹林林立，其中有一片就是我家自己种的。不是很多，只是一小片，离我家很近。家的右手边往前走几十米就到小河了。河里的水可以河，在沙堆里挖个坑，等水沉淀了细沙，剩下的是清澈的干净的河水。我大哥告诉我以前家里没有井的时候，都是在河里面挑水喝。现在河里的水已经不能喝了，哎，都是打井河水。近水而生的竹子张的特别快，每年我家都会砍些竹子拿去卖钱，换取生活用品，牙膏，火柴之类的东西。有一年，竹林就不能换钱了，这件事是我的不是，我的错，可那是我又怎么会晓得这是我的错呢？

那一年的某一天，抱歉我真的记不得到底是那一天了。中午的时候，晴空万里，找不到一丝白云的天，太阳火辣辣的。午饭过后，我一个人去了竹林捡竹壳来烧。厨房需要用来起火，一般都用竹壳或者松香。大灶烧草用竹壳，小灶用柴点松香。每次点火总是抢着划火柴帮啊婆忙，所以我总是把火柴带在身上。厨房起火的燃料没了，这是我去竹林的原因。带着畚箕，顶着盖住脑袋的斗笠，穿着解放鞋，手拿着夹子，就这样高高兴兴出发了。我享受在竹林的时间里，等风来摇曳竹叶，静静看着飘落的叶子在空中起舞，缓缓落在地面。说真的知道现在也不清楚当时到底想什么，只是很享受那一刻的时光。阳光透过密密麻麻的竹林，照射进来，繁星点点般洒落地面，并不怎么刺眼，阴暗处的光线特别明显，你可以感受到它的温暖，看到它的存在，这就是我所享受的时光。

总有一些奇怪加不可思议的想法，它们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徘徊着。捡着竹壳时，我会想到啊婆训斥我不要把大量的草塞进灶的事情，我要解决这个问题，我要用自己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不捡了，我要做实验来解决这个问题。把一堆竹壳放在一起，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柴，划动一根，差了一下，火柴着火了，小心翼翼放进竹壳里面。嗯，竹林就在我解决问题同时燃烧起来，那火苗冲天而起，越烧越大。炙热的火焰把我逼出了竹林，不然我也要跟着这冲天大火一起升天了。很快，惊动了附近乡里乡亲，急急忙忙跑来灭后。提桶的提桶，打水的打水，忙碌个不停。而我，只是一边呆着，静静看着他们把我实验品给浇灭掉，连同我那天马行空般的想法一起浇灭掉。还好，竹林就在河边，火是浇灭了。害怕还有明火，啊婆还一个人提着水继续往竹林燃烧过的地方泼。这次我居然没死，也没有事，躲过一劫了。谢天谢地以后还有机会继续我的实验，已验证我的想法。因为并没有人就这件事责备我，可能他们压根不知道火是我放的，也算躲过了一次训斥。啊婆只是告诉我，以后不要来这里捡竹壳了，危险，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再着火啊！嗯，那时竹林着火也不是一天两天，一个小小烟头都可以引起一场大火，又何况一根火柴了。我想，她是在责备在河边抽烟的那些人，不该把烟头扔到竹林里，没有想到我点的火。心里想，得感谢曾经扔烟头的那些烟枪们啊！

这是我记忆里面第一次死里逃生，我活了下来。才有可能继续在这里回忆曾经过去，只是文字太轻，而回忆有太重，有些事岂是文字所能诉说得清楚。

四

家里的河，通过村庄的只有一座桥，过了这座桥，拐过弯，左转就是我家的房子。

桥建于上个世纪80年代，至今已经30多年过去了。小桥很短，十几米就走完，也不宽，过辆车就基本没有位置。车载着人通过桥面进进出出，迎来送去的，日子久了，桥就有历史了。送走了一批又一批人默默离开，从这个世界到另一个世界；迎来一群有一群人乔迁新居，敲锣打鼓欢天喜地迁入。时间久了，它也就有了阅历，有了故事。

白天的时候，桥下总是聚集很多洗衣服的人。在桥与河两岸都有挡墙，挡墙略高于一点桥面，刚好可以把衣服放到上面去搓洗，搓洗干净就直接在河里过水，从水里拿起来就可以晒了，白色的洗衣粉泡沫沿着河里的水飘向远方，在河面形成一条白色的丝带，遇到河面突起的石头，就散开了，像落在河面的梧桐花一样，散落开来，点缀河面，最后在流淌着的河水中变小，逐渐就消失了。大人们洗完衣服，桥开始服务于孩子们，放学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桥墩去，从上面跳下河里面洗澡，来一场水战。要不就拿着小石头站在挡墙上，让河里扔，蜻蜓般点水而过的石块在河面飞驰而过，激起整整涟漪，圆圈慢慢扩大，直到撞上河岸的沙滩。有力量的人可以把小石块扔到对岸，现在河面跳跃，一下两下三下，直到对岸的竹林为止。当然我是没有那个本事，只是看人家这样子觉得厉害。中午饭时，孩子们回去吃饭了。桥迎来一天之内第三批顾客，黄牛跑来乘凉，喜欢泡在桥下的水潭里面，一直到晚上都可以，除非你去拉它起来，不然真的可以呆到晚上。流淌着的河水，总能让每一批赶到这里的顾客，享受桥下的干净，加上桥的庇护，这里成了大人们的洗衣盆，我们的游乐场，老黄牛的休息处。

下雨天的时候，河水常常发飙，夹杂着大量黄泥水和垃圾汹涌袭来攻击桥面。桥成了我们联系外界唯一的救生通道，没有桥，我们只能等水退才能出村。洪水一波又一波接踵而来撞击着桥墩，拍打着挡墙，横穿桥洞而过，恶狠狠地回头向你叫板，嫌你妨碍了它们前进的路。而你，为了全村人外出的安全，坚强地对抗这肆虐着的洪水，不让它截断入村唯一的通道，威胁全村人的安全，一次又一次击退它的进攻。桥啊，你要坚持住啊，万一谁家有人得病，出不去可麻烦了!嗯，这么多年来，你没有让我们全村人失望，坚持住了，守住了阵地，你说，只要村里还有一个人你的阵地就在，绝不垮掉。就像你所说的，这么多年来，无论晴天还是狂风暴雨，你都在庇护着我们，让我们安居于此，平静而祥和地生活下去，没有让我们受过一次威胁。你护村用功，你功不可，你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千百年之后，你的事迹将跟随者岁月痕迹写进历史的丰碑，及后人颂之。

现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你现在成了什么样，我真的知道了。哎，我只知道老家的房子都快倒塌了。桥，抱歉，我真的没有心思去顾及！河里的水，依旧缓缓流淌着，带走了往事，却带不走我对桥的思念。感谢你曾经的照顾，你要好好的存在下去，知道吗？你曾经照顾过的孩子如今已在他乡长大了。不必担心，我们都要坚持地存在下去，去证明我们存在的价值，无畏者无惧，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还怕它再来一次风雨的摧残吗？要来，请你来的更猛烈些吧！坚强的人，必须要找强悍的对手，才能体现坚强的价值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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