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币汇率改革会否成功

破官场 · 发表于 2006-1-16 18:20:25

人民币汇率改革会否成功

7月21日，我国政府实行新的汇率政策，一方面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从8.27升到8.11，升值2%，幅度很小；一方面“恢复”有管理的浮动制度并“参考”而不是“钉住”一篮子货币。这次汇率政策改革是否能够达到政府所期望的目的，即人民币汇率不再成为一个很大的国际政治或经济问题，关键在于中国是否能不像上世纪80年代中期的日本和我国台湾省那样进入到短期内快速、连续升值阶段，而是像1994～1997年的那样长期的、小幅度缓慢汇率调整，这取决于能否打消国际上对人民币升值的投机压力。如果能够打消投机压力，实现根据我国的国内经济发展和对外贸易的情况进行长期的、小幅度的有管理的汇率调整，这次汇率政策改革就是成功的。
我国1994年进行了汇率并轨，实行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当时是8.70元人民币兑1美元。到1997年时，逐步升值到8.29左右，4年时间升值5%。在这次汇率政策改革之后，能不能延续过去这种根据贸易、价格、生产率对比等真实经济变动情形而逐渐小幅调整的模式？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必须先解释人民币为什么会在最近这几年成为一个国际上关注的焦点问题。关于人民币汇率问题分两个层次，一个是汇率管理体制，一个是汇率水平。汇率管理体制方面，根据国际金融理论和实证的研究对于发展中国家来说，最有利的汇率体制是有管理的浮动制度。中国在1994年汇率并轨之后实行的就是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但在1997年东亚金融危机以后亚洲多数国家和地区的货币贬值，国际上的金融投机力量也预期中国人民币会随之贬值，但中国作为一个大国毅然承诺不贬值，因此人民币汇率就固定在有管理浮动的低限。2002年以后，国际投机力量又预期人民币要升值，而中国政府同样没有屈从这样的压力，人民币汇率就固定在有管理浮动的上限。因此，只要投机的压力消失，人民币汇率自然就会恢复到原来的有管理的浮动，并根据我国的经济情况来进行调整。
1997年以后国际上对人民币贬值的投机来自于东亚金融危机以后的多米诺骨牌效应的预期，而这次的升值投机有政治和商业两方面的原因。政治上，日本政府最早在2003年2月的7国财长会议上，提出人民币币值低估，输出通货紧缩，激起了国际上压迫人民币升值的浪潮。实际上中国的出口产品在国际上比重不到5%，即使全部半卖半送也不会变成国际上通货紧缩的来源。接着美国政府给中国施压，认为人民币币值低估给美国带来巨额贸易赤字，造成失业率增加。但是人民币升值既不会解决美国贸易赤字的问题，也不会增加美国就业，因为中国和美国生产的不是同类产品，中国卖给美国的是美国没有比较优势、不会再去生产的劳动力密集型产品。商业上的升值投机压力也没有真正的经济基础。中国近几年的贸易顺差是:1996年122亿美元，1997年404亿美元，1998年435亿美元，1999年292亿美元，2000年242亿美元，2001年226亿美元，2002年305亿美元，2003年255亿美元，2004年319亿美元。可以看出，国际上投机人民币贬值的时候恰好是中国贸易顺差比较大的时候，而投机升值时是贸易顺差相对较小的时候。如果国际金融界对中国人民币的投机真是基于人民币偏离了均衡汇率，那么1997～1998年应该投机人民币升值；2003～2004年应该投机人民币贬值。说明过去这几年不管投机人民币贬值还是升值，原因不在于人民币偏离了均衡汇率。如果根据顺差相对于GDP或贸易总额的比例来看，情形就更为明显。我不敢说现在的人民币汇率就是均衡汇率，但从贸易顺差占GDP的比例很小的现象来判断，现在的汇率水平和均衡汇率的差距应该不大。
既然如此，为什么国际金融界还会投机人民币升值？表面的原因是因为国际上有一大笔热钱。东亚金融危机之前，这笔热钱流到东亚，造成股市、房地产泡沫。东亚金融危机之后，泡沫破灭，国际热钱流回美国，助长了互联网泡沫。互联网泡沫破灭后，这些热钱又要寻找新的出路。中国这几年经济增长一枝独秀，成为一个诱人的目标。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根据过去经验，只要美国政府对哪个国家施压，哪个国家的汇率就会像日本在1985年的广场协议之后那样，短时间内巨幅升值，使得国际金融炒家认为机会难得。
如果现在的汇率低估了20%～30%，大幅升值对中国经济终究有利。但是有研究认为现在的汇率即使低估顶多也只有2%～3%，不会超过5%。在币值低估2%～3%的情况下升值15%～20%对中国经济必然不利。而且，同样对美国也是不利的。这是因为我国的经济情况和日本在上世纪80年代的情况不同，当时日本的发展水平和美国比较接近，他们的产品和美国产品是在同一个水平上竞争，日元升值减低了日本产品相对于美国产品的竞争力，对于美国的产业发展和减少贸易逆差是有利的。然而现在中国的经济结构和美国的经济结构完全是互补的：中国人均收入1300美元，而美国是3.6万美元；中国的产品主要是劳动力密集型的，中国生产的产品美国不生产。中国对美贸易顺差加大是因为原来东亚国家和地区出口到美国的产品转移到中国生产，中国并没有挤占美国生产的产品的空间。人民币升值以后，美国不是以比较高的价格继续从中国进口就是必须从其他国家进口这些产品，而他们的产品必然比中国现在的产品的价格贵。不管是前者或是后者，人民币升值，既不能解决美国的失业率问题，而且美国的贸易赤字还会更大。
美国过去对于中国施压和日本对中国施压的情形一样，都是因为国内选举的需要，将中国当作他们自己泡沫经济破灭以后经济疲软的替罪羊。从我国在7月21日汇率体制改革前，美国财长斯诺和美联储主席格林斯潘的言论可以看出，美国政府主要财经负责人对人民币升值并不解决美国的贸易赤字和失业率问题是了解的。而且，在7月21日人民币升值以后，美元相对于世界上的主要货币应声贬值，美国10年期的国债利率上升，这个事实证明国际金融炒家认为人民币升值对美国经济是不利的，同时也证明他们过去炒人民币升值不是基于经济的实际状况。
中国政府过去两年多来以实际行动证明中国不会屈服于国外的政治或投机压力而作出对我国经济发展不利的汇率制度调整。美国决策界已经了解人民币升值无补于美国的贸易赤字或失业率的缓解，而事实也已经证明人民币升值对美国经济不利，今后美国政府应不至于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对人民币施加压力。由于国际上对人民币的投机没有真正的经济基础，只要美国政府不施压，国际上就不会有人民币在短期内大幅升值的预期。同时，由于中国资本账户尚未开放，投机人民币需要通过代理人以隐蔽的方式进行，每年需要支付5%左右的高额手续费，另外还要放弃购买美国的国债那样的、每年大约5%的没有风险的稳定收益，所以，投机人民币汇率的成本每年大约在10% 左右。在有管理的浮动利率制度下，按照经济发展的正常状况，人民币即时升值，每年也只有2%左右的空间。只要人民币不巨幅升值，投机人民币就是亏本的，投机者在赚不到钱的状况下就会自讨没趣地走开。人民币投机的压力消失，我国就能够成功地恢复到1994年开始的有管理的浮动汇率制度，并根据贸易、经济情况，参考一篮子货币，进行适当的小幅度的升值或是贬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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