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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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战争”

黄绍福

    马头镇政府背后有一座山，名叫电视塔。这山名是因山上有座接收电视、广播的塔而得的。在这山脚下，即我家住的地方后面不远处有一块空地，那是一块荒地。荒地延伸往山边处有一片小树林。从这地向东走就是镇粮所（“粮食管理所”的简称）围墙的背后，再向东是镇的医院。那时，我们活动范围以粮所为界分上街、下街两部分。

    在我约十岁那年，我们一群年龄相仿的小孩玩起橡皮巾射击游戏。把橡皮巾叉在左手的拇指和实指之间，搭起一个丫叉，然后用纸折成“子弹”搭在橡皮巾中间，用右手往后拉“子弹”，由于橡皮巾有弹性，这样就可以射击了。你射我，我射你，在没有过多玩具与电子游戏的年代，这也成了我们男孩子最喜欢的一个游戏。

    起初，我们偷偷在学校玩，后来放暑假，我们就在街上玩。渐渐地形成了上街、下街对抗的局面。有一回，我们想了一个办法，不用纸折的“子弹”，而是用硬塑料折成“子弹”，这下杀伤力更强，下街的小伙伴们被我们打得落花流水，狼狈而逃。为此，他们气愤地说次日在电视塔下面的那块空地与我们决战。我们有了“先进武器”也乐意奉陪，但决战并非小事，得推选个人来领导大家。于是，我们推选小剑作为我们的总司令。因为那时，小剑爸爸的官职比我们爸爸的大，所以选他，而我和国栋自任副司令。于是，一正两副形成了最高指挥部，往下，我们还任命了几个比我们年龄稍小的为军长，再往下就没任命了。因为那时我们人还不多，再任命会形成“官多过兵”不良局面。下街那边可不像我们这么设置，他们都听一个叫国富的调度。因为那个叫国富的身材高大而且魁梧，他们都怕他，所以听他的。他们管国富叫“头儿”，听这使我们感觉怪怪的，有点像电视上所说的“土匪头子”。不过，他们归他们，我们管我们，也不理他们叫什么。

    说来国富手下倒有几名干将，一个是志慧，这个人倒有文武全才的味道。另一个是志苗，这可是个书呆子，只会出谋划策，却不能战，一打起来，他就躲，躲藏不住就跑。说起来就数他跑得最快，犹如“飞毛腿导弹”，转眼间便跑得无影无踪。

    他们的指挥部设在医院背后的几棵香蕉树下，树的周围有些地方陷落，那树便高高的立在高处，形成一个易守难攻的据点。为此，我们不敢冒险进攻。我们的指挥部则设在镇府背后那块空地的边缘，那里有个被水冲成的“小湖”，以湖为掩护。“小湖”旁边还有一棵不大的树，正好挡太阳。在树下，我们还用草铺了几张专供我们这些“司令”享用的“床”。说来这还得感谢我们几个女兵的勤劳。

    有一回，我们派一个小不点的侦察兵爬上树去侦察，但那个小不点的侦察兵太窝囊了，没爬到一半就摔了下来，幸好是摔在树下的“床”上，没摔坏，要不然我们可麻烦了。于是，我们训责他一顿，把他职务撤掉，换了个高个子的上去。那高个子可真行，像猴子一样没二下就上到树顶，望了望下来报告情况，这使我们很满意。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指挥部，前后忙碌一番，才搞好一个像样的指挥部。有的地方还发动全体官兵动手用石头垒起来，一直垒到胸口位置，旁边只留一个小门进出，上面还用树枝搭成棚，用草盖起来，周围只留几个瞭望孔，猛的一看还真像个正规指挥部。

    将近九点时，下街的“敌人”进攻了，他们为先前的落败主动出击，甚是勇猛。小剑彼有大将风范，听完侦察兵的报告后，给我们这些高级军官布置了作战任务。几个军长负责正面攻击，副司令国栋则带一些人到小树林里埋伏，准备等这边打响后，他们包抄过去，来个瓮中捉鳖，并且交待有可能的话，顺路端了他们的老窝。而我和小剑则坐镇指挥部指挥。

    任务刚布置完，他们那边人马已过了小山坳，来到上、下街分界点。这分界点严然是抗美援朝的“三八界”，是越不得的，为此，我们毫不示弱地涌上去，与他们展开撕杀。但不幸的是国栋那班人马过早暴露，“敌人”还未完全进入包围圈他们就出来了。结果，下街那班人见形势不妙都缩了回去，想追击也不行，恐怕他们有埋伏。更何况那个叫国富的在前头压阵，我们的人见他如此高大魁梧都吓个半死，只恨爹娘没多生几条腿，一阵风的全跑了回来，直到我们几个司令给他们“打了些气”才定住魂。于是，双方各自收兵。

    中午过后，他们又准备进攻。这次他们中有几个人拿着棍子，想必是等“子弹”打光时用棍子赚点。见此，我们也找来一些棍子，并且每人一根。他们那边见我们这边全副武装，临时从地上或树上弄了些。下午这场仗打得可真够刺激，全部用棍子，根本没打一发“子弹”。不过伤亡却很少，最重的伤只是擦破了点皮，回家擦点“铁打万花油”便没事。究其原因是你冲锋我退，我冲锋你退，搞得大家跑来跑去，很少动真枪真刀的，因此伤亡很少。有跑得慢的，被他们捉去成了“人质”，但我们也抓了几个。于是，进攻缓和时我们便交换“人质”。

    转眼间，一个下午过去，战争的输赢没定论。于是，我们各自收兵回家，等明天再说。

    到了第二天，我自告奋勇说要去下街做间谍（类似如今的“无间道”），以摸清对方底细，指挥部商议后批准了我的请求。临走时，我带上一个机灵的军长一起。

    到下街后，国富他们审查了我们一番，但我们对答如流。“为什么要投靠他们”这样的问题也答得令他们满意。于是，他们收留我们，当作一员猛将。

    九点多时，我们随着他们进攻我们这边。这回，他们的武器可大有改观，全是长棍子。我们投靠的两人也拿了一根不长不短的根子紧跟着那个叫国富的头目，准备看准时机就下手。后来，机会终于来了，他全部注意力都在前面时，我们两个人都给了他一棍就跑，痛得他哇哇大叫。这下，他来火了，紧追我们不放。见此，我和同行的军长分两路逃跑，但倒霉的是他偏偏看上我，紧追我不放，却不去理会那位军长。这也许是我的副司令官大一点，或许是打他时，我打得重了些，但我来不及想这些，逃命要紧。于是没命地跑起来，我跑得快极，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跑得如此之快，似乎要破世界记录，但我跑得快，他追得更快，像一阵风似的。眼看就要追上，幸好前面不远处有一处不高的山坡，只要我跳下这山坡，凭熟悉的地形就可以溜之大吉。但不凑巧的是在我将要跳下那山坡时，他的长棍来了，我的腰被狠狠的打了一棍。为了不受第二棍，我果断地跳下山坡。他见我跳下山坡也不再追击，他也不敢追，必竟这边就是我们的领地。

    我受了伤，但却得到大家的称赞，并公认我为“战斗英雄”，我很高兴，可是为此整整擦了一个多星期的药酒，有点后悔。

    以后的几天战斗平平常常，一来做不成间谍，二来经常是我进你退，你进我退的，战争处于僵持状态。

    后来，大人们发现了这场“战争”，强硬取消了这“非法战争”，我们只好扫兴而归，显得极为失望和惋惜。

   

            注：本文出自本人手稿《练笔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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