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李子和小屁鹏 发表于 2014-7-3 10:41
鼓励一个,忙完再细细欣赏
写得还是比较俗套啊~多多指教~~欢迎点评~~ |
|
|
|
|
|
|
|
都是做大事的啊,真能忍------他们小时候肯定喜欢看《忍者乱太郎》 |
|
|
|
|
|
|
|
(五)
瞟了一眼床上凌乱的战场,吴刚暗自后悔,厌恶地想到徐可蕴指不定会怎么把柄他,纠缠他。
一个多月的冷战功亏一篑,恐怕会发展成无限长的拉锯战,联系起她暗地里做过的事和虚荣的本性,吴刚深恶痛绝的同时,他的心不由地再次隐隐作痛,多年前的情伤依然如影随形,咬啮着他的身心。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呢?吴刚只觉恍如隔世。
彼时,是毕业前夕,吴刚那位美丽的初恋女友迫不及待地投奔了一位富二代,富二代的家里很快便给她安排了体面的工作。
从追求初恋到被分手,整整四年,吴刚从生活到学习对她无微不至。在外面做家教,节衣缩食地给她买礼物,鞍前马后地为她打饭、打水、接送,连毕业论文,都是吴刚熬了数个通宵帮她打点好的。
最终,好哥们开解了他一通后,又调侃地说了句,“你啊!人如其名,名如其命!吴刚是谁?月宫里伐桂陪伴嫦娥的,可是嫦娥是谁?后羿的老婆!闹半天,你是帮别人养老婆,帮别人看老婆!”
一语成谶。没想时至今日,这种事情还会重演。
想到这里,吴刚心一横,决定今天做个彻底的了断。谁说他吴刚是帮别人养老婆看老婆的?这就让别人的老婆滚回别人怀里去!
他向公司请了一天假,然后又给家政打了电话,让人过来换锁。同时,还将徐可蕴的衣服及个人用品收拾打包一下。她住的时间不长,东西倒不少,她之前带过来的一行李箱根本装不下,最后还是吴刚将自己的行李箱也拿出来,才总算把她的行李全打包好,提到门外去。
徐可蕴下班回来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早。才五点整,吴刚就听到大门锁孔有金属的轻微响动,发现探入受阻,响声变得急迫,钥匙在锁孔里一通横冲直撞,大概不敢相信锁已经被换了。
但很快,徐可蕴就不再做出尝试,因为门前的两个行李箱很能说明什么。于是她按门铃,大声拍门,拨打吴刚的电话。吴刚没有接,他打开了电视观看体育频道,手机一遍一遍地在桌面上疯狂地震动起来,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却收到一条短信:
“我今天提早下班,买了菜,想着你一到家就能马上吃到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吴刚删了短信,关了手机,泡了一份方便面,边吃边继续看节目。
夜深了,吴刚准备进房间睡觉,看到那扇黑沉沉的大门,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对着猫眼一看,靠近走廊窗户的地方,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正坐在行李箱上面,借着小区橘红色的路灯,吴刚看清了徐可蕴那张木然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好象已经被人遗忘了几个世纪。
他的睡眠一向很好,但这天半夜,不知怎么就醒了,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睡。
到底心有不安。
吴刚再次踱到门前的猫眼里朝外偷觑,却空无一人。他说不清楚是该高兴,还是失落。
这时耳边传来隐隐地拖动轮子的声音,吴刚心中一动,迈向房间的飘窗,撩起纱帘,看到了街上出现了那个高挑却略显孤凄的身影,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吃力地踽踽往前。一个行李箱上还挂着一条塑料袋,挺大的一包,里面不知装的什么东西,摇摇摆摆的。
经过垃圾筒时,徐可蕴的步子一滞,犹豫了下,将塑料袋摘下来扔了进去,扔掉的那一刻,她突然蹲在地上,失控地痛哭起来。远远望去,她的背部显得那么瘦削,哭得肩膀上下颤动。
吴刚醒悟,塑料袋里,是她买的菜。
徐可蕴哭完后,站起来揩了把眼泪,重新拖起两个行李箱,一脚浅一脚深地渐渐走远。这个时候,路灯突然齐齐地熄灭了,天地一片黑暗,徐可蕴象走进了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看了一下时钟,四点半,正是黎明破晓前。
吴刚长吁一口气,总算过去了。
但徐可蕴似乎不这样认为,虽然分手了,她却仍然每天一条短信,汇报自己的生活情况,看了什么书,听了什么音乐,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吃了什么,巨细无遗地通过短信与吴刚分享。
吴刚不为所动,一条也没回过。
吴刚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女朋友,身材高挑,气质容貌都是在人堆里算蛮扎眼的类型。没办法,本性难移,喜好也难改。两人感情正升温的时候,吴刚终于把新女友邀请回家,不出意外,晚上就能抱得美人睡。
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吴刚洗澡出来时,发现新女友脸色苍白地盯着他的手机,他心下一沉,立即意识到她肯定看到了徐可蕴的短信。
不过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从来没有回应过徐可蕴,他问心无愧,大可以直接跟女友说明情况。
然而事情远出意料,短信里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随即是勃然大怒。
“我怀孕了。”这是徐可蕴刚发过来的短信。
吴刚立马回拨了过去,电话一接通,他破口大骂起来,骂她阴魂不散,不要脸,分手多久了?怀孕关我屁事!蒙谁呢?想找冤大头?就算是怀孕了,可能你自个也不确定到底谁的种!不要再来纠缠,影响到我和我老婆的感情,别怪我不客气!
他的愤怒和绝情不象是装的,女友一颗忐忑的心,慢慢落地。而徐可蕴自那晚被辱骂过后,果然有了廉耻之心,没有骚扰他了。
|
|
|
|
|
|
|
|
TO 小屁鹏
不好意思,说好昨天上传的,可昨天前天和小猪辩论了两天两夜,没写啊~~
争取今天写完,这会先去七饭……
(对了,谢谢你还记得这篇,感动ING) |
|
|
|
|
|
|
|
(六)
甩掉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后,吴刚的新恋情却没有开花结果,没过多久就夭折了。
转眼,吴刚已经过了近一年的单身生活,除了偶尔应酬客户在夜场里逢场作戏外,吴刚的生活中再也没有女人嵌入的足迹。
每当把客户载回酒店或寓所的途中,都能听到他们家中的女人,不管多晚,都会打电话过来叮嘱几句,少喝几杯,注意身体,早点回家之类的话。
他们无一例外地,背后都有一个无时无刻为他们担心和惦记着他们的人。
可他吴刚呢?
车子驶入川流不息的江滨大道,吴刚望望窗外,江心闪烁着城市的霓虹灯,光怪陆离。他迷了眼,一时之间,他不知道为何独独自己浮沉世上,黯然得象一个无主游魂。
这种生活日复一日,他很想做出点改变,却有心无力,只能守株待兔般,模模糊糊地等待转机。
一天下午,他驱车去接客户。路过家俱城时,红灯亮了起来,他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叩着方向盘,左看右看,余光不经意地一转,他瞟见一对情侣,男人揽着女人的腰,微微低下头去询问什么。而女人却不答,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吴刚的方向。
那个女人,正是徐可蕴。
吴刚看了看他们身后的家俱城,突然省悟他们应该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正在布置新居的程度了。
绿灯,他混入流淌的车水马龙里,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徐可蕴那纤细的腰身,又想起她最后一条短信,说她怀孕了——吴刚冷笑了声,心里一时滋味百般。
当晚,他接到徐可蕴的电话,吴刚愿意接她的电话,徐可蕴似乎始料不及,紧张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她说她要结婚了。
吴刚说恭喜。
两人一阵沉默。
下一句,吴刚冷不防地问,“有空吗?”
那天晚上,吴刚带着一丝罪恶感和偷情的激动,把别人的未婚妻压在自己床上,极尽缠绵。
徐可蕴的新生活彻底宣告结束,她重新回到了吴刚身边。
五年后的今天,吴刚在看到亲子鉴定书的那一刻,似乎早该料到娶了一个感情不专,私生活放荡的女人,就会有这种风险。
他冷静下来后,找到了律师,雷厉风行地筹划着离婚的事。
徐可蕴看到亲子鉴定书和离婚协议一起摆在她面前,顿时面白如纸,浑身抖了起来,语无伦次地辩解,声泪俱下。
吴刚一句也听不进去,轻蔑地盯着眼前的人,用恶狠狠的目光命令她签字。
三岁的儿子,不,是那个野种,好象感觉到了父母间僵硬的气氛,不安地凑到吴刚身上撒娇,寻求庇护。
“爸爸,你和妈妈吵架了吗?”
吴刚没有办法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他疼了三年的孩子说变脸就变脸。
“乖,爸……”他顿了下,‘爸爸’这称呼让他心中抽痛,“我们出去溜达,别打扰妈妈签字。”
徐可蕴看到他抱起孩子,冰冷的目光却转过来戳了她一眼,她打了个寒噤,泪水顺颊而下。
婚离得很顺利。他们很快就办妥了手续,财产分割上,徐可蕴一个子儿都没有得到,是她自愿放弃一切,独自带着小野种离开了他的家。
经历了这种深重的背叛后,吴刚一心扑到事业上,决定开始自己创业。
他把多年的积蓄全拿出来开办公司,凭着多年的业务经验和积累的人脉,公司在惨烈地竞争中,总算艰难地站住了脚跟。
有了事业,这个离异的男人一下子广受脂粉追逐,虽然人到中年,却丝毫不影响吴刚的桃花开之不尽。
吴刚再婚了。妻子姓陈,年轻漂亮,比徐可蕴还强,也比徐可蕴还要任性。
前两年,她一直嚷着要丁克,怕生了孩子影响身材。吴刚是家中独子,他愿意丁克,吴母也不会愿意。婆婆一家劳师动众软磨硬泡,妻子才终于同意,计划两年后要一个宝宝。
如果不是那场潜伏已久的经济危机突然爆发,吴刚的人生可能会按部就班地修个完满。公司会越做越大,蒸蒸日上,还会添一个孩子。
可是没有如果。
经济萧条,大浪淘沙,大企业死气沉沉,中小企业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很多小企业终于挨受不住,纷纷倒闭。
吴刚的公司本来就根基不深,遇上恶劣的大环境,少不得风雨飘摇,没多久,便宣布破产了。
公司不景气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已经从吴刚变得吝啬的消费方式里预感到了什么,态度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骄横傲慢,成天闹脾气,阴阳怪调地暗示自己看走眼,下嫁于人。
夫妻本是同林鸟。
失败的事业让吴刚意念灰懒,他顾不上心寒妻子的现实,甚至没有心力去指责妻子不能与他同进退共患难。
公司倒闭的那段时间,他和第二任妻子也办了离婚手续,房子变卖出去,一半补偿妻子的青春损失,一半拿去抵债。
不惑之年,他象个输光一切,一无所有的赌徒一样,剩下赤条条的一个人,不名一文。
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朋友这样安慰他,但没有人愿意借钱给他,用行动支持他东山再起。
那段时间,他经常在小酒馆里卖醉,打烊的时候,他才从里面摇摇晃晃地出来。回出租屋的路上,经常扶着行道树,或者摸进居民区的什么旮旯处,吐个气壮山河,吐完就直接瘫软在地上昏睡过去。
不久,代步车也变卖了。
人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确实有一定道理。人们往往越走背运时,就越容易堕落,越堕落,则越容易招惹不幸。
吴刚的不幸正是这样招来的。
他象往常一样醉醺醺地在街上吐完后,毫无顾忌地幕天席地起来,不防另一个酒驾的人驱车经过,醉眼朦胧间,直直地撞了上去——
肇事者逃逸。
吴刚躺在血泊中过了一个多小时,才被人发现,送进了医院。
院方非常为难,一面施救,一面让人去他手机通讯录里群发短信,希望有人来付一下医药费。
吴刚昏迷了两天,醒来后,只有母亲守在身边。吴刚着急想出院,却动弹不得,母亲知道他的心事,宽慰他,已经有人预付过五万医疗费了,让他安心治疗。
吴刚吃了一惊,院方的人却说,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垫付的。
是刚与他离婚的前妻吧?算她还有点良心,吴刚顿时有些释然。
|
|
|
|
|
|
|
|
(七)
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后,经历了生死的吴刚终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没有什么比生命,比健康更难能可贵。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他还是脚踏实地,重拾斗志,到了新的公司,操起老本行,跑起了业务。
白日奔波的时候,让他想念回到出租屋里片刻的休喘时间。到底不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了,又受过伤,无论心力还是体力,都已经大不如前。可是真回到了寂冷而毫无生气的出租屋,他又开始想念外头的人气。
这一天休息,不用去见客户。吴刚打包了一份糖醋排骨回来,凝滞的气氛中,只有他咀嚼的声音,那道他最喜欢的菜,吃起来味同嚼蜡。
他忽然想起了徐可蕴,想起了她做的糖醋排骨,那味道……怎么就那么好呢?
居然会想起那个女人。吴刚觉得自己有点不可思议。但不可否认,他有过两段婚姻,但唯一能回想起来的家庭温暖,竟是徐可蕴给的。
徐可蕴为了他学会了烧菜,而且能烧出一桌子好菜。徐可蕴在时,总会把他的衣服熨得平平整整,让他在外人面前保持光鲜和神采。他出去应酬,无论多晚,都会有宵夜等他回来吃。他出差时,徐可蕴会提前整理好他的行李,要带的日用品。家里更是井井有条。
她对他的好,是润物细无声的。置身其中,吴刚知觉不出她的好处。现在这一切都消失了,他才从粗糙的生活中逐渐领悟到,她曾经也付出了不少。
他猛然发现自己从来就没有问过她,孩子到底是谁的,为什么背叛他?
到底为什么背叛他?吴刚心底的疑问,已经比恨多了。
第二天,他拨打了徐可蕴的电话,语音提醒,这是一个空号。
|
|
|
|
|
|
|
|
(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新工作终于上了正轨,毕竟他是一个资深的老业务,又有一定的人脉积累。
亲人朋友开始为他物色对象,为他安排的,都是离异有小孩子的。他也认真地考虑过,但两颗不完整的心去重组一个家庭时,双方都是非常小心谨慎,不断地试探,不停地考量和多方比较,不失时机地对经济实力旁敲侧击。
由于双方目的明确,眼光不免多了几分锐利老辣,满满的是对人情的练达,能一眼看穿彼此的身心,以及口袋。
缺乏温情,就象赤裸裸地交易一般,论斤按两地掂量。那些含情脉脉的开始,已经不属于他这个年龄和经济状况。
不管从年龄,职业,收入上来看,吴刚都没有优势。通常情况是,与相亲对象,都互相看不上眼。
送相亲对象回家,车子穿过半个城市后,忽然发现沿途的建筑,临街的商铺,似曾相识,让他一阵阵恍惚。吴刚想起来了,徐可蕴母亲的家就在附近。
此后,他有事没事,有意无意,就会把车子开到徐母家附近,并找个隐蔽的地方,停下车子,遥望着其中一个窗户。
他知道徐可蕴离婚后,带着孩子搬去跟父母一起住。
不知道,她现在嫁人了没有?那个孩子,应该很大了吧……
正想着,有人敲响了他的车窗。他看到一张老太太的脸,惶惑中透着怯意。
摁下车窗那一刻,吴刚才发现,老太太竟是徐可蕴的母亲!
吴刚顿时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徐母却很高兴,表情既激动,又有些辛酸,还夹杂了些……愧疚。
吴刚记得,他的前前丈母娘是一位保守传统的长辈。从前徐可蕴带他回娘家蹭饭时,都会把短裙短裤换成长裙长裤,一改青春的俏皮奔放,俨然端庄淑女,绝不会象在他们的小家里歪歪扭扭地象条虫子一样趴在沙发边吃零食边对电视节目品头论足。
徐母比记忆中苍老了不少。
徐母把他邀请至家中。进门的时候,吴刚就发现那个家也没多少人气。不用看楼房外观,单从室内简陋的装潢与陈旧的摆设,就能看出房子年代久远。家俱式样也是有些年头了,柜子沙发茶几厨柜的风格都不一样,不难想象,都是陆陆续续添置的。
吴刚看到了半旧不新的电视柜上的照片,是徐母和徐可蕴,还有那个孩子的合照。照片里,那孩子长大了不少,而徐可蕴,好象瘦了不少,神情也显得阴郁。
难道她过得不好?离婚后,相比她兴高采烈地重新投入生活,吴刚似乎更愿意看到她满心忧郁地面对人生。他的愿望很矛盾,既希望她过得好,又担心她过得好。
“去年拍的。”徐母顺着他的目光,有些落寞地解释说,“去年孩子升中一,可蕴让孩子寄宿,节假日也不让他回家,这孩子也倔,就真的不怎么回来了。”
不让孩子回家?吴刚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一定是徐可蕴外面有人了,要往家里带,孩子在,不方便。
想到这里,他浑身不舒服,也就不再问徐可蕴的事了。
心细如尘的徐母察觉到吴刚的异样,几次欲言又止,把想说的话压了又压。
“爸呢?”话一脱口,吴刚就愣了,离婚那么久,还喊前前岳父一声爹?但一时也不好拉下脸改过来,只好将错就错。
徐母眼眶霎时热起来了,受宠若惊,“前两年去的,人老不中用,走得还算不太痛苦。你有心,你和可蕴离婚都有十年了吧?还想得起我那老伴……”
“十一年了。”吴刚纠正。
她越想越伤心,“都是可蕴那孩子没福,要是能跟你好好地过,也不至于这样……”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吴刚边说边抬起腕表看了下,顺势站了起来,准备告辞。徐母见状,激动地伸出手扯住吴刚的右臂,企图挽留客人,嘴角的皱纹微微抽搐,仿佛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却空张着嘴,说不出话。
那只手干瘦如柴,手背上褐班点点,却没有垂暮老人的虚弱,许是因为情绪激动,老太太显得力道十足,吴刚感到右臂隐隐发疼,一向含蓄寡言的老太太如此形象,他万分错愕,迫于礼貌,只好由着她摆布着重新坐回原位。
徐母也自知失态,窘迫的脸上闪过很多情绪,想下定决心开口说话,却还是一副犹疑不定的模样,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如此难以启齿?徐可蕴还没有搬离娘家,可见就算外头有男人,也还没有再婚。当然,也可能跟他一样,再婚又再离了。
吴刚心里掠过不好的预感,难道他的前前丈母娘想劝自己再给她女儿一次机会?他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虽然有时怀恋往昔,但那并不代表还有什么念想,很多时候,仅是一种不甘罢了。
还没有弄清楚自己的真实心意时,吴刚的心肠就已经渐渐冷硬了起来,脸色也没那么柔和了。无它,只因尊严。毕竟徐可蕴的背叛曾带给他无尽的羞辱,已经让彼此永难回头。
吴刚面色不善,徐母便也不敢开口,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最后象突然想起什么,徐母急忙从房间里找出一包东西,是一个焦黄色的大信封,大小如档案袋子。
“我知道你不想多提可蕴的事,但可蕴交代过,如果你来找过她,就把这东西交给你,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她说你看了就会明白。”这时,老太太已经平静下来,脸上神色叫人分不清悲喜。
吴刚点点头收下了,又寒暄了两句后,匆匆离开,他担心逗留久了,会碰到徐可蕴。
过去了,不管谁对谁错,一切都过去了。
|
|
|
|
|
|
|
|
(九)
吴刚按揭购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公寓,他希望在五十岁前,能还清房贷。这是他暂时的奋斗目标。
搬家的时候,出租屋里一片狼藉,扔了不少东西。在交还钥匙给房东前,吴刚对出租屋进行最后一次检查,以确定没有什么遗漏。
却发现了那包东西,那个焦黄色的信封,象烈火炙烤过一样,透着不祥,一如他们之间这段有始无终不欢而散的婚姻。
他从徐母手中接过来时,就想过扔掉它,只一犹豫,就留下来了。
吴刚一直没有撕开看,一直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因为不管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还是说,他吴刚是害怕里面的东西会让他心生波澜?
既然事已既此,既然木已成舟,大家相安无事地过好各自的生活,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他捏着那个信封,想着怎么处置它的时候,手却不自觉地拆开了它。
大信封里面,还有两个小信封。
吴刚有些狐疑,拆开了其中一个,认出是徐可蕴的字迹,便阅读了起来。
吴刚,谢谢你还记得我。因为这封信,只有在你想起我,并且来找过我,你才会看到。
该从哪里说起呢?其实我那时不想离婚,我想过,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留在你身边。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我知道,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我知道你会用尽一切办法让我离开。就象我们第一次分手,你换了锁一样。
从头到尾,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目中都是物质虚荣,水性杨花的一个人。而我正好相反,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你是一个好人,我知道你本性是好的。我以为可以改变你对我的看法,但不管我做了多大的努力,你都看不见,固执地不改初衷。
我们第一次分手后不久,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悲喜交集,因为我们有了斩不断的联系,我们的骨血会把我们永远连在一起。同时,我决定瞒着亲人朋友,去做一个未婚妈妈,决定不告诉你,独自抚养孩子。
逐渐显怀时,公司里流言满天飞,有人在背后中伤我,不怀好意地猜测可能是哪个领导的孩子。后来我被调离岗位,成了每天最晚下班,工作量最大的其中一名员工。我从那个时候开始保胎,医生让卧床静养,可是天知道我多么需要一份工作。
原谅我那段时间太脆弱了,走投无路的时候,只好鼓起勇气告诉你,我怀孕了。
孩子最终没能保住,怀孕五个半月,孩子就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以为你愿意娶我,就是愿意给我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去重新认识我,评估我。
但我错了,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你的心对我设防得那样厉害,你把我的人格看得那么低贱,那么功利,那么市侩,为什么还娶我呢?我有时会疑惑,你怎么能活得那么累?后来无意中得知了你大学时初恋的事情,才开始理解你的所作所为。
可是我不甘心,我不能释怀,因为我成了替罪羊。我也会恨,可我的恨和怨,你何曾在乎?这段婚姻于你而言,只是一道程序,因为你到了需要一个家庭的年龄而已。
不可否认,在这段婚姻中,我也曾收获了不少幸福。你除了不会把心交给我之外,作为一个丈夫,你已经竭尽所能地对我和孩子好了。如果孩子是你的,就好了。
你大概不知道,你在夜场里寻欢作乐,和别的女人共度良宵时,我也曾经出去放纵过几次。这算是一种报复?不然我会憋疯。
再后来,你出车祸了,我收到医院的短信,我赶到医院,预付了医疗费,直到你母亲出现。我不敢和她碰面,我知道她恨我,恨我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确定你有人照料,我就偷偷离开了。医生说你有可能残疾,但你复元情况良好。看到你健健康康的,我真的很失望。因为如果你残废了或者瘫痪了,我就可以重新回到你的身边,那时,你一定就无法离开我,把我赶走了。
离婚后,我去另一家公司,做起了业务。你是这行出身的,你说过,女人不适合做业务,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个中明晦,不言自明。但是这行干好了,来钱快,而我很需要钱。只要有必要,我可以陪客户吃饭,喝酒,甚至过夜。有些客户黄赌毒均沾,而我,入乡随俗。我清楚一旦这样做了,就回不了头。或许我早就不想回头了。
这些年我已经存下了一笔孩子的教育基金,能保障孩子直到成年,都会生活无忧。我已经很知足了。
母亲渐渐发现了我身体上的异样,发现我变得迟钝,还有运动失调。有一次,身体平衡不好,把开水倒在腿上,烫出血泡。我妈一边帮我搽药,一边流着泪哀求我别再吸了。那时候,我状态不好,她的声音和容貌都离我很遥远,好象跟我没有关系一样,我象忽然惊醒于梦中:我的母亲,我最亲最爱的妈妈,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可她怎么离我这么遥远?我发了疯似的伸手去抓她,天知道,我只是想抱抱她,可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床上,母亲一脸血痕地跪在我床边流泪。
那时,她终于承认我已经没救了,强制把我送进了戒毒所。
可出来后没几个月,因为无所事事,很快心瘾又犯了,一发不可收拾。真的有人能彻底戒掉吗?我不相信可以戒掉。因为它们直接摧残了我们的神经系统,改写了我们大脑中的几个程序,让我们变成另一个人。饶你有多强大的意志力都没有用,因为你已经不再是你自己了。
趁我现在还清醒,我得说点什么。我不知道我的血肉,我的灵魂,我的心性,还有我的爱憎,还可以保留多久。我得说点什么。我想告诉你,直到这一刻,我还爱着你。……我已经无法遏制地变得越来越淡薄,越来越自私,冷漠。我频繁地伤害我最亲的人,后悔的次数越来越少,时间也越来越短。可能用不了多久,就不会再爱你了。可是现在,我还爱你。
可蕴 字
201X年5月10日
夜深了,灯光下,看到日期,吴刚才知道是半年前写的。
他又拆了另一个信封,心事沉重地展开一看,竟是一份尸检报告的复印件,两耳一阵轰鸣,纸张飘落在地。
好半晌,他才把目光转到地面,俯身下去拾起,就那样僵直着身体蹲在地上,眼前的白纸黑字忽远忽近,好象怎么也看不清楚。
在病理检查和解剖情况后面,是最终结论:
酒后注射了过量的海洛因造成猝死。死亡时间为201X年5月17日下午16时许。
可蕴……
不!不不不!
吴刚把信和尸检的复制件撕得粉碎。
他感到呼吸困难,跑到窗边,把脑袋探出去贪婪地呼吸,神智却越来越迷乱,他大吼大叫起来。
小区的绿化带有林立的树木和成片的灌木丛,宿鸟闻声惊飞,纷纷逃窜。其他住户的家里,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来。
窗外的夜色,让吴刚仿佛看到了那天晚上,徐可蕴拖着两个行李箱孤凄地走在破晓前的黑暗里。
他突然拔腿狂奔起来,跑到大街上,朝着心中模糊的影子,追追停停。倘若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在那个深夜,把她追回来,把他和她的人生,都追回来。
(完)
|
|
|
|
|
|
|
|
好一杆游龙秒笔!本以为结局无论如何,灰飞烟灭的一定会是男的,哈哈,有趣。只是,男人如此绝情———或者说小气,更妥贴些吧———爱的结果,通常都会无疾而终;要享受至情爱恋,宽容,永远是一样让你的女人保持痴恋的灵丹。是吗? |
|
|
|
|
|
|
|
金尊 发表于 2014-8-27 23:09
好一杆游龙秒笔!本以为结局无论如何,灰飞烟灭的一定会是男的,哈哈,有趣。只是,男人如此绝情———或者 ...
谢谢捧场。这篇是写着调剂的,剧情比较俗套。最近写文写得很累,精神很紧张,偶尔可能会再码几个短篇或写点杂文调节放松一下。到时求支持求调侃啊!! |
|
|
|
|
|
|
|
2046 发表于 2014-8-31 13:47
这篇文章会不会掉粉?
555,被46鄙视了,好桑心……抹把泪辩解一下:写这种不怎么需要思考的小短篇挺能放松调节的,加上本人骨子里低俗的东西远比什么阳春白雪多得多……所以……
总之没办法一直严肃思考,太累了,这点貌似听小猪也说过,挺共鸣的。
我好象也不是第一次写这种了呃。以后还会写。呃,46不要鄙视我,我挺在乎你看法的呀,我没有堕落,我只是……一直这么低俗而已,55555
|
|
|
|
|
|
|
|
他们说,做粉丝关键不在于跟谁粉,而在于粉多久。
因此我保证,我会继续粉小门。
古语有云:在这冷漠的夜里,粉你粉到我心碎,眼眶的泪渐隐退,人消失-风里--去--。 |
|
|
|
|
|
|
|
2046 发表于 2014-9-2 13:31
他们说,做粉丝关键不在于跟谁粉,而在于粉多久。
因此我保证,我会继续粉小门。
哈哈,好开森啊,来世一定以身相许啊 |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