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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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火（小说）

黄绍福

      汽车经过近十个小时的颠簸，终于瘫痪似的停了下来。随着零散的旅客，我下了车。放眼望去，傍晚灰色暮气笼罩下，远近稀落地横着几十间半泥半茅草的房屋。

      在一位老农的指引下，我终于找到了我要去的地方——希安小学。这是一座旧寺庙改建而成的，门前两只威武的石狮如今有一只已躺下，满身伤痕累累，惨不忍睹，另一只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满身乌黑。

      老校长——这里唯一的一位教师接待了我，一阵寒暄后，他突然说道：“按理昨天你就该到了，是不是车子出了问题？”

      我没说，只是用头乱晃了一下，来个模凌两可的回答。其实，我是故意迟到的。当初接到组织上的安排时，我就知道迎接我的将会是怎样的一个情形，母亲早就为我打听清楚了我要去任教的地方是个怎样的地方。可如今的情形远比听来的还要糟糕得多。

      第二天算是正式上课。我所教的一年级只有五个人，最小的十岁，最大的竟有十五岁，我才比他大几岁！这情形令我大为振惊。

      上午漫无用心地向他们介绍自己及所要教的几本书后，便让他们去玩。下午上了第一课——语文课，让他们认了几个生字，便让他们回去抄写生字作为作业，然后打发他们回家。

      当作业本收上来时，无意间我却惊奇地发现作业本竟有六本之多。我看了看，没有重名的，但对照学生名册却发现有个叫“李国栋”的不在名册上，这使我很奇怪。

      第二天一上课，我就叫“李国栋”站起来，可教室里五个学生许久没有一个人站起来。这下，我火了，大吼一声：“谁叫李国栋，给我站起来！”

这话倒有效，不一会，便有一个穿着乌黑衣服的男孩站起来，看他那样子，至少也有十五岁。

      “你叫李国栋？”我问道。

      那男孩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不是。”

      “那你站起来干嘛？”我更火了。

      “我弟弟叫李国栋。”那男孩被我一骂，哭着说。

      “哭什么哭。”我继续骂道：“这是怎么回事？”我把“李国栋”的作业本丢在他面前，但他没回答，哭着跑了。

      后来，我从一些学生口中得知那男孩有个比他小二岁的弟弟叫李国栋。因家庭困难，只能由哥哥上学，然后由哥哥回家后教他。也许是李国栋想知道自己的作业如何，才由哥哥带来作业本给我改，但却被我无意间发现了。

      得知这一情况后，我后悔万分，同时又很感动，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当天晚上，我到了他们家，向他们全家人道了歉，并希望李国栋也去上学，一切费用由我出。从刘家出来时，夜已很深了，目及空旷的四野，只有点点的星光和火光。回学校的道路虽然很黑暗，但那零星的星光和火光却使我平添无限的勇气，必竟这是希望之光。

    注：出之本人手稿《等待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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