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哥被两名警察强硬的架了进来.然后按在椅子上,他满身大汗,不断的喘着粗气.两名警察边走边喝斥:
\"老实点,跟你说\"!
Mark警官又清了清嗓子.李大哥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并大喊着:
警察,警察先生,我没罪.我没杀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本来准备出去的两名警察此刻却突然退了回来.站在门口的两边.从门外边正走进缓缓而行的小范.,带着标志性的轻蔑的眼神.那松垮垮的警服.叼着的烟.两手插在裤兜里.他站在门口缩了缩脖子.肩膀.然后和两名警察打了个眼色.便径直站到了安坐在旁的MARK警官的左手边.
李大哥看了小范两眼,便收住了嘴.乖乖的坐了下去.
mark却一反常态.他把椅子和桌子拉开了一个距离.翘起二郎腿坐着上面一摇一晃的.绕有兴趣的看着自己涮得乌黑发亮的黑色皮鞋.然后他不紧不慢的向脑后边伸出了右手.动作优雅好看.
小范却依然的那么陶醉,吸着香烟.眼睛直勾勾的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眼前的正襟危座的李大哥.像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将军.mark的手就那么一直停在半空中.
\"啪\"!
一声响指打响.房间斥满小范不断咳嗽的声音.他一支手支撑着桌子上,另一个手捂着嘴不停的咳嗽着.刚刚还非常有神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扭着头看着旁边的MARK警官.样子甚是狼狈.好歹回过神来,他赶紧从自己的标袋里拿出一整包香烟递向MARK警官.但他马上又迅速的收了回去.手忙脚乱的把已经皱巴巴的烟盒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一番再毕恭毕敬的递给了mark警官.mark警官并没有理会小范的”进献”!手依然优雅的定格在半空.俨然一樽穿越千年的观音佛像似的.有一种不动而怒的威严.
小范无奈,只得把那盒香烟轻轻的放在了MARK警官宽大的手掌心上.
Mark警官一接过后,马上收回停在半空的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丢到李大哥那里,李大哥毫无反应.惊惶失措的弯下腰去捡掉在地上的香烟.他抬起头的时候,小范已经站在他面前,极不情愿的给他点着了火.他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口.把烟含在嘴里,看着对面一脸友好笑意的MARK警官和回复轻蔑的小范以及后面的那两樽”秦琼与尉迟公”.他用衔着烟的右手大拇指在他的左脸颊上像刮印花似的刮了刮,像在确认自己的五官到底还存在不存在.稍倾.他终于笑了笑.笑得挺缅腆的.然后接着抽了几口烟.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mark警官来了.
“对,警官先生,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是..”.
“惠源餐厅的饭可好吃”?mark警官打断了他.小范全身一怔,惊诧的看着对面的MARK警官.
与他同样惊诧的还有李大哥,不过他张开的嘴马上就换成了一个灿烂的笑,他不无得意的从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哼哼!
“对呀!我经常到那里吃.我是和下班的同事们一起走过去的,我进去时还问他们去不去呢!那班家伙就好…不用加班”.
“吃的是什么啊”?
“尖椒炒肾球,嗯!只须7块钱.嘿”!
“没跟你的上头提一提加班费啊!这么辛苦,加班还要自己在外面破费”.
“我哪敢了.长官,我们这些小工人都是闷声闷气的过日子就算了,安安稳稳就行…嘿”!
“从你们的工地到那里走过去有多远,要走多久”?
李大哥用嘴衔着香烟,任那袅袅白烟熏上他的头顶,.他夸张的张开两只恐武有力的大手比划着:
“好远啊!最少有三四公里,我们工地的周围就这点不好,一间像样的小店什么的都没有,公司给安排的宿舍又远…我老婆送饭都不容易.我走过去一个来回.我估摸下.最少得要半个来小时.平时上班带瓶子水去做事,两下就没了…有时还不得已要经常喝冷水…”
他摇头晃脑伸手蹬腿的说着.
Mark警官依然是那么绕有兴趣的看着他.右手惬意的旋转着那根黑色钢笔,却没有往本子上面写东西.
“小范,(这是我叫的,实际他并不叫小范),去给李师傅倒杯水来,呀!我看他确实辛苦,唉!干体力活这真不是盖的”. 小范嘟囔着嘴转身走了出去.经过门口还瞟了一眼两位门神.
李大哥接过用一性杯装的满满的一杯水后.不住的点头道谢.然后端起就往嘴里送.mark警官却又出人意料的说道:
“在你们的工地的后面不是有个足球场吗?那里可以过去啊!足球场也离你那很近,就在停车场一上来就是了.”
李大哥略一迟疑.然后还是坚决的把水送进了嘴里,咕咚咕咚的全喝了下去.似乎也不是”咕咚咕咚”.确确说来他好像根本没喝出声音,只是那喉结剧烈的震动给人感觉是如此罢了.
李大哥擦了擦嘴.清了清嗓子,“警官先生.足球场是私人的.不给进去的,外面都有铁丝网,要是能进去那倒是一条好的捷径”.
Mark警官低下头,用笔在本子上迅速的写了几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若无其事的说道:
是吗?可是昨天我救你们出来后.我看了一下,那铁丝网好像破了.可能是我看错了吧!然后他突然倾前身子目光如炬的看着李大哥.
“李大哥眨了眨眼.迎着天花那浑黄的灯光喃喃着:有破吗?我没怎么留意哦!我们只管上班下班,我负责的就是停车场里的活,我天亮就进去,天黑就出来,我…我是没发现”.
“对.也对这两个字MARK警官发得特别重.”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唉!要是我干那样的活,我也肯定是低头哈腰的走过来走过去.那么累,哪有心去留意周边事物啊?唉…其实我们也很累,只是没办法”.
李大哥正想说点什么.MARK又接着说:
“昨晚睡得还行吧”?
“呵呵!还可以,就是有点不习惯.毕竟没睡过这些地方…加上…”
“加上什么”? 李大哥粗壮的身体震颤起来
“我怕啊~!睡不着,我怕被冤枉了….警察同志,我们是社会的最底层人士,平时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哪敢跟这种要命的事扯上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几口来这里打工…呜!要是我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死活也不会加班…他们…..”李大哥惊恐的指着门外,抽泣着…
他双手支撑着膝盖,两手掩面“肯定是那两个人干的…肯定是他们….”他本来就不整齐的头发已经被他搓得乱成一团了.
“哭什么哭啊?这种事我们天天见…”!
Mark警官举手示意小范.然后接着问:
“你是什么时候回去的”?
李大哥抬起头来,脸上布满了泪水:.....我没有留意看,但我出去时是6点多点点,..因为他们下班了...
“你吃饭用了多久”?
“唔….大概20分钟吧”!
“你没手机吗”?
“有”.
“带了”?
“是带了,但我真的没注意看,警察同志,我对手机没什么习惯”.
Mark警官又在本子上哗啦啦的写着.
“照你这么说,6点多一点点出去吃饭.来回用了半个来小时,吃饭20分钟左右.你回来时已经是七点多了.最少也在7点15分-20分.也就说你一共离开了一个半小时左右,对吗”?
“对.差不多,最少也有这么点时间”.李大哥勉强的支撑起弯曲的身子.
“据另两位现场的人交待.也就是你----所说的杀人凶手.他们说你突然从楼道里走出来,他们两人都一致肯定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而且他们还特意提了那门打开要废颇大的劲,会弄出很大的动静的,这点你怎么解释”?
李大哥连忙举起两手,使劲的摆着.摇得像两轮在风中恣意摇曳的风车似的:“警察同志,我可没有就说他们是杀人凶手的.我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
“咦”?.mark皱着眉头翻看着桌上的本子:就是你说的呀!刚刚你才非常肯定的说他们就是杀人凶手,肯定是他们杀的,这可是你的原话,我们是坚决按我们的程序规定纪录的呀”!
“咚咚咚”!小范又不失时机的敲打起了桌子.他吼叫着:喂喂喂!这已经可以作为你的呈堂证供了.搞清楚”.
李大哥惶恐不安的说道:我不敢肯定,我只是怀疑,我只是怀疑…不是他们还有谁啊?我肯定是无辜的…我根本就…..”
“哦!怀疑”.mark郑重其事的念了一次,在本子上又画了起来.
外面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走廊也传来一阵脚步声.房间外面的大钟也响了起来,有人喊着吃饭了,有人说着笑着,也有人唱起了歌.有女人的笑声,有男人吆喝的声音.而站在门口的两名门神也忍不住的看看了外面.小范看了看在桌子上写着的mark警官.转身走了出去.
“你还没解释”.mark抬起头不慌不忙的说道,外面的喧闹与他的语调比起来,简直就是来自外太空的声音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没有听到,可是我确实也没怎么使劲开那门,我懒得开那么多.我只是把铁闸门稍稍的拉起来了点,够得着我一个人.我就钻了进去.唔….然后我想他们也该忙完了吧!我没有锁门,只是拉了下来,然后沿楼梯,走了下去…警官.你不知道.那条楼道有多黑.伸手不见五指……..”.
李大哥又来了精神了.
“然后呢”?
“然后我就很困难的摸索墙壁着爬下去,太黑了.爬了好久哦”~!
“有多久”?
“起码一分多钟”.
“唔!再然后了”..
“然后…然后我一下去就看到他们….”.李大哥打着寒叄说:我下去后就看到那个黑衣服的小伙子背对着我,使劲的摇着那个白衣服的小伙子,他面对着我,突然大叫了出来,似乎是被我吓着了…可是我更加被吓怕了….””
“如何说来”?
“警官.那黑衣小子回头来看我时那眼神….那眼神…太可怕了…像想吃人似的..我又没吓他,哦!对了,那时我还咬着牙签走过去的,那是我在”惠源”吃完饭后拿的.可是他看到我时却….”.
说着说着,李大哥又弯下腰去,两手捂着头使劲的摇:我不知道了,不知道了…真的不知道.总之好怪.好吓人….”
Mark警官最后坚持的问了他后来与安一起跑过停车场去的情境,李大哥说当时好像已经有预感要出事了.,非常慌张,他远远看到地上的人后就僵在那里…他已经被吓得不行了…两腿动都不会动.
Mark警官写着写着.小范拿了一个盒饭进来放在李大哥的面前,李大哥眼神空洞.漠然的注视着那红色塑料袋包着的奶白色饭盒.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察觉不到.小范走出门外时敲了敲门.mark应了他一声.然后示意李大哥先吃个饭先.便拿起本子笔子转身往外走…李大哥依然木然不动.
正要关门的时候.mark警官却突然的探进半个身子,对着已如化石般的李大哥说道:
“对了,李师傅,再想问你一下,那楼梯有多少级啊”?
李大哥如春雷惊醒.一下子抬起头,眨了眨眼,用细微提如蚊子叫般的声音说:
19…好像是,...
“是19”吗?
“好像又是17…又好像是19…哦!对不起,我已经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了….对不起长官…,”
“得得”!~
“乓”!的一声.mark警官关掉了门,在屋里的最后一道关要消失在门口时,他淡淡的一笑,看着天花板那颗同样摇摇欲坠的吊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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