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记

AK520788 · 发表于 2015-1-14 03:21:10

说谎记

黄绍福

小时候，每当暑假，我多数时间都住在外婆家。除了帮外婆干点农活，其它时间都是在玩。外婆所在的村子也实在是太好玩了。

这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一条小河从村前不远处慢慢流过，河水清澈见底，河边绿草如茵，耕牛成群嬉戏。面对着村子还有一棵粗壮的大树，我不知道它是什么树种和来历，记得曾在夏日纳凉时听外婆和村中的老人提起过。相传是明朝时就有了这棵树，但直至今日它依然枝繁叶茂，光彩夺目。那粗壮的树干，那茂密的树叶，象一把大伞，庇护着勤劳善良的村民。

我的故事，准确地说是我说谎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夏日的小村庄。

炎炎的夏日，犹如一团火球，炙烤着大地，大人们在大树下谈论着天气和农耕。对于我们这帮“小调皮鬼”来说，最好的去处当然是去小河里游泳。其实说是一帮人，但真正去游泳的只有我和亚爱（叔公的小儿子）。由于我年龄较大，亚爱自然称我为“大哥”、“司令”什么的，这倒好，我在这里白捡了个“警卫员”，要是在城里，不给几个糖，休想别人给你当“警卫员”。

到了小河，我们扒光衣服，“扑通”一声就钻入水中，好久才露出小脑袋，继而又钻下窜上深入水底摸鱼捉虾，不时还捡些石螺上来。

过了许久，我们都累坏了，这才爬上岸，清点起“战利品”来。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肩扛着什么东西由远而近，到近时，我们才看清是他肩上扛的是条大鱼，足足有二三十斤重。看着这条大鱼，我们都不禁伸了伸舌头，那惊讶是不言而喻的。

看着那人走过，我们都没兴趣拾“战利品”，亚爱首先紧跟那人回村，但我还是舍不得辛苦得到的“战利品”，收拾完后才回村。

回村时，正遇上外婆四处找我吃饭，见我一身水一身泥的，自然被臭骂一顿，但我倒无所谓，反正都习惯了，如不被骂，我倒觉得不痛快，似乎那一身泥水是我的光荣与骄傲，特别是我还带着“战利品”。

吃饭时，外婆问我有没有看见什么稀奇事。听见她问，想起大鱼的事，我随口就说：“外婆，今天我差点捉到一条大鱼！”

“真的？”外婆似乎很感兴趣。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亚爱。”我觉得之前话出口无法收回，只好继续说道。

“那鱼有多大呀?”外婆又问。

“足有二十公斤。”我回答道。其实我所说鱼的概况指向就是那中年男子捉到的，但却没区分好斤与公斤的概念。

“啊！二十公斤，那就是说有四十斤了。”听见我说，外婆不禁感叹道。

“是的，四十斤。”我满不在乎的继续说谎下去，我也不知道四十斤是什么样子。

“那为什么放它走了？”外婆说这话时，似乎很惋惜。

“这……这都怪那鱼太大了，我又小，加上亚爱又不在，我捉不住，让它挣脱跑了。”开始不知如何回答后，后来快速的反应使我似乎又抓住了一个很好的理由：年纪小，没其他人帮忙。

“唉。”外婆叹惜后不再作声。

消息似乎长了翅膀，传得特别快，一下子差不多整个村子都知道我差点捉条大鱼，这都多亏我那既多嘴又快嘴的外婆。与此同时，那中年男子捉住大鱼的消息传得也不慢，差不多家喻户晓。于是，我和那中年男子成了“捉鱼英雄”。好些人私下议论说，我差点捉到的大鱼也许就是那中年汉子捉住的，有的竟要我去中年男子家分鱼，理由是“围猎”原则，同行者都有份。此时，我不禁后悔，但又怕说不清，只好说我不要，再有追问的我就说中年男子捉鱼之后又有一条同样大的大鱼，我没捉住而已。好在当时亚爱已随中年男子回村，小河里只有我一个人，时间、地点、情节也相符，应该说这个谎言是“真实”的。

直至今日，还有些人向我提起此事，我觉得有点可笑，全村一百多人竟被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孩骗倒，但这次的说谎也一直困扰着我，原本想坦诚面对外婆和村民讲述事情的真相，但无奈这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于已于他人都无大碍，如今外婆已离逝，好些村民也已搬迁，这谎言成了我心头的一块大石，令我时刻反省，终身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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