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 活

AK520788

生 活（小说）

黄绍福

    题记：生容易，活也容易，生活不容易。

这天，天气还不错，太阳出来了，火红火红的。二瘸子挑着祖上传下的理发工具一步一瘸的向大王村走去，希望在那里遇上几个顾主挣点钱买点盐回家。

刚到村口，便看见几个小孩在晒谷场上玩耍，几个妇女在料理晒着的东西。看见她们，二瘸子把肩上的担子耸了耸，对她们点点头“嘿嘿”笑两声，然后在一棵老榕树下找了个空地，摆弄起他的家伙来。他先是把竹凳子放下来，然后把抹刀布挂在老榕树上。此时，玩耍的小孩已看见二瘸子，都冲着他嘻笑起来，几个妇女也跟着微微笑起来。见此，二瘸子再次向她们点点头，又“嘿嘿”笑两声。然后，向前迈了几步，拉长声音向村中吆喝道：“喂，剃头啰！……喂，剃头啰！”

如此几次，那群小孩和妇女又笑了。二瘸子被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停了一会，才又叫喊开来：“喂，剃头啰！……喂，剃头啰！”

“男人们都出工呢，还未回来。”好心的银杏嫂提醒他。

对于这点，二瘸子是清楚的，但他认为至少还有人在家，拿怕是小孩、妇女，有人在就会有人要剃头，总不至于让头发长到脚跟吧。于是，他向银杏嫂笑了笑，并不多言语。不一会，又继续叫喊起来：“喂，剃头啰！……喂，剃头啰！”

事情并非如二瘸子所想的那样，整个上午虽然有人从他面前经过，也有向他打招呼的，但并无一人是来找他剃头的，这令他大为失望。

中午时，天空蒙上一块乌云，出工的人们也都陆续回来。二瘸子乘机又吆喝几遍，这才有个老头光着膀子穿着短裤，手拿着一块毛巾，一边走，一边擦汗，老远就叫道：“二瘸子，给我刮个头。”

二瘸子听见叫喊，高兴地从竹凳上跳起来，定了定眼，这才看清来者是村中说一不二的长者——五爷。于是，连忙上前，笑着说：“五爷，你老来了。”见五爷点头，二瘸子又赶紧引五爷到竹凳前，用围布拍打竹凳好一阵子，这才做了个请的手势，笑着说：“你老请坐。”

二瘸子伺候五爷坐好，这才小心地说：“你老是刮胡子呢还是……？”

“先刮个脸，然后再削个头。”五爷说。

“好的，好的，马上就为你刮。” 二瘸子说道便去准备。他用脸盆在一旁的小河打了一盆水，便开始为五爷刮脸。

“五爷，天可热乎哟。”边刮脸，二瘸子边和五爷聊天，以此博取五爷的好感。

“嗯。”五爷说，“……怎么你不热？还穿这么件长衣服？我看还是光着膀子好，凉爽些。”

“五爷说的是，五爷说的是。” 二瘸子说着，便放下手中的家伙，真的脱起衣服来。

其实，二瘸子并不真的热，五爷出工自然热些，可他整个上午都闲着，哪能热呀。这只不过是顺着五爷的意，让他高兴罢了。

二瘸子终于脱光了上身的衣服，立刻那包皮骨的身躯就显现出来，活象一条干柴鱼。

二瘸子继续干他的活。此时，天空中那块乌云越来越黑，越来越低，二瘸子全然不知。终于，点滴雨点飘落在他身上，使他感到微寒。发现快下雨，二瘸子凑近五爷耳边，轻声说：“五爷，快下雨了，咱们到大门口那里再刮吧。”

“没事，下不了，你刮吧。这正凉爽呢。”五爷全然不理会下雨之事，抬头看了一下那浓浓的乌云，一脸毫不在意的样。

一阵急促的大雨瞬间而下，打得二瘸子手忙脚乱，但五爷却稳如泰山，丝毫没动，反而说道：“刮吧，二瘸子。这更好，更凉爽。”

这那里是凉爽之事。虽说近夏日，可还是春天之尾，冬天的寒气还在骨子里。二瘸子哆嗦了一下，还是举起了剃刀。

雨水在空中是“哗哗”的，在树上是“沙沙”的，到了地上就是“啪啪”的了。不一会，二瘸子头上、身上、裤档里都淌着水。他哆嗦着举着刀，迟缓地干着应该干的活儿……

终于，二瘸子干完了活，轻声略带高兴地说：“行了，五爷！”

五爷“哦”了一声，回头对二瘸子说：“钱你先记着吧。”说完，一头扎进旁边的小河里洗澡去。

二瘸子矗立着，迟疑着，哆嗦着，犹如风雨中的一片枯叶。

注：出之本人手稿《练笔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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