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悦耳】长篇小说《城市歌手的情人》第十七章《身陷传销》

李佰忠 · 发表于 2015-4-22 23:17:16

第十七章身陷传销

　　王顺生一阵惊醒，顿时感觉额上凉凉的，用手一抹，原来是冷汗。这大冷天的，怎么会出汗了呢？哦，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中自己在街头被恶狗追赶，而旁边的人却都在拍着掌笑。

　　这一场梦来得可是及时。昨晚唱过几首歌之后，一时天太冷，还是进房里来跟老神聊天。老神讲起他的工作，原来是介绍亲戚朋友买旺兴集团的“海韵”产品，或者是吸引他们加入到旺兴集团的营销队伍中来。卖一套产品可以拿到三百元的提成，可是介绍两个人加入，也可以拿到三百元奖励。如果介绍来的人，又卖了产品或者也介绍了新人，那么自己也可以享有跟那人差不多的提成或奖励。只要自己介绍过人进来，以后那些新人的介绍奖励和销售提成，自己都有份。简单而言，就是自己做一线，发展的人是二线，二线发展的人是三线，三线发展四线，如此往下推，而自己不但可以收到介绍二线的提成，还可以收到二线介绍三线，三线介绍四线，乃至以下所有新发展的成员的提成。当然，不同线的成员，收取到的提成幅度是不一样的。

　　他当时越听越迷糊，问道：“这不是传销吗？”老神赶紧说：“千万别这么说，这是直销，二十一世纪最新鲜最好的销售模式。这是可以富贵可以发财的销售模式。”

　　王顺生却听不进去了，想起来到珠海后，到这烂尾楼来，到这三楼放下东西，到二楼去听培训课……这不是陷入传销的团伙吗？想到深夜，实在困不住了才睡着。

　　如今又醒过来了，可是天还没有怎么亮，刚才那一场恶梦依昔还在脑间，冷汗还在冒。咦，老神怎么不在房间里了？这大冷天的早晨，他起得这么早？

　　王顺生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念书，声音也并不很大。他下床去，推开房间的门，这情形又令他大惊：这大厅开着一支明亮的光管，有六七个人坐在大厅四周角落或房间门口里，各人都捧着一本油印的教材在阅读。各人声音大小不一，朗读的速度也不一样，但是人人都很是认真。

　　王顺生掩了门回到床里，忽然又想起昨晚老神说过的话，他们培训还要进行早读和晚自修，早读和晚修全勤的人，月底还可以奖励一百元。

　　越来越有一种迹象，这次真的是陷入传销团伙了。如果真是就麻烦了，昨天一共交了四百元，还有一百元算是自己借王汉起的。一共五百元，如何要得回来啊？

　　王顺生看了一下传呼机，原来已经七点多钟了。刚刚还很黑的天色，现在光亮了许多。他拿了牙刷毛巾到厨房去洗刷一番，回到房间放好东西，然后出来厅里。厅里读书的人却若无其事，有些人看到他出入，也并不言语，还是认真看书。王顺生往楼梯外走去，下到二楼时，却有一个人守着楼梯，喝问：“干吗去？哪个号？”

　　王顺生想起昨天下午发的胸卡，赶紧说：“是032号。我早晨有个习惯，想在周围慢跑一下，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那个守楼的人说：“根据规定，没到上班时间不能下楼。”

　　王顺生想了一下，脑筋迅速转过一个想法，就说：“哦，是王主管打我传呼机，他在楼下等我，叫我下去陪他晨练。”王顺生一边说一边往下靠，一下子从守楼人身边窜了过去，心里想：我就是要下去看个究竟。

　　那人连忙大喊：“喂，回来，你下不去的。”王顺生在心里冷笑：我这不是出来了嘛！可是他的双眼忽然发直了：原来一楼楼梯入口处，守着两个人，都是披着大衣斜躺在大凳子上的。另外，灰蒙蒙的几十米外的围墙大门上，也有一个人看守着。

　　“喂，你多少号？干吗跑下来？”楼梯口右边的一个稍胖的人喊了起来。王顺生有了刚才说慌的经验，便迅速地回答：“我032号，出来晨练健身。”

　　左边那个人也清醒过来，说道：“现在是早读时间，没有特批，任何人不准下楼。快回去。”

　　王顺生倒是问：“那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啊？”右边的胖个子就说：“你们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住，出去干什么？”

　　王顺生说：“去超市买点日用品啊，衣服啊。”

　　那个胖子就说：“要买东西去赵主管那里登记，由赵主管采购回来。”

　　王顺生一听，心里感觉一阵惊惧：哪有这样的单位啊，连买东西也要限制？但是现在又不能闹僵了，待会要亲自质问张总和王汉起。王汉起是自己老乡，同一个村子里的人，怎能自己人害自己人呢？王顺生一边想一边回到三楼宿舍里。他很是气愤，可是又不能发作，怕惹来麻烦。

　　早餐又是有人及时送来。老神原来还是二号宿舍区的舍长，负责饭食的分发。

　　王顺生一边吃着早餐，一边心神不宁。

　　早餐过后，天色早已大亮，连屋内也不用开灯了。老神和住在本宿舍区的一起早读的那几个人，又在大厅里排着队，喊着一致的口号：“我们从事着高尚而先进的行业，我们要发财，我们可以发财。”念完之后，大家拿起自己的本子资料，下二楼去了。王顺生还发呆时，老神就说：“快走，上班了。”然后拉了他下去。

　　下到二楼后，原本守在楼道的人已经不见了。但是楼底下依然有人说话，估计还有人守着。二楼办公室的灯亮着，王顺生随大伙进去时，发觉王汉起和赵主管也都到了。此时其他宿舍区的人陆续进来，厅里很快就聚集了二三十人了。王顺生数了数，大概三十人。他忽然想起自己是032号，估计自己是第32个员工吧。

　　这时王汉起过来问他：“顺生，昨晚睡得可好？”王顺生点头说道：“新来这里，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哦，汉起哥，咱们是不是在做着传销的事情？”

　　王汉起脸色一变，赶紧“嘘！”了一声，说道：“我们这里不准这么说的。我们做的是直销，二十一世纪最好的营销模式，是能富贵发财的路子。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什么名字就别去计较那么多了。”王汉起说话时倒是一脸自信。

　　王顺生问：“你怎知这个能富贵发财？”

　　王汉起说道：“这个就有必要详细介绍给你知道了。等下张总来了再说吧。噢，张总就来了。”

　　张总已经从楼道进来办公大厅了。他一进门，全体员工“唰！”的一下站直，然后整齐的念道：“张总好！旺兴集团，大展宏图；旺兴员工，富贵发财！”

　　张总也挺直身子，点头微笑，说道：“大家发财，一起发财！”然后却扫过众人，问道：“谁是032号，就是早上要出去的？”

　　王顺生回应道：“是我。”

　　张总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过还是和气的说：“哦，你还没有弄懂这里的纪律是吗？待会去找赵主管。”然后又转向大家，满脸堆笑着说道：“嗯，各位为着一起发财，共同富贵的朋友们，今天我们上午先进行两个小时的学习心得交流，还有营销经验的交流，然后再用两个小时进行开展业务。下午呢我们继续昨天的培训课程，又再打两个小时电话。每天八个小时，早日发财致富。现在每组交流讨论，等下就要每个人上来演示三分钟。体验式营销，就是我们直销的精髓。好，赵主管来分组，王主管协助。”

　　张总吩咐完，到一个大办公桌前坐下，倒水来喝。王顺生趁他有空，这下走了过去。王顺生心里已经改变了昨晚的主意，不想问他自己的工资待遇怎么计算的，而是直接就想提出走人了。

　　王顺生壮着胆子，在张总面前坐下，说道：“张总，我的专业干不了这个，我想回去。您看，能不能把昨天收的钱退回给我，让我回广州去？”

　　张总扭头看着他，脸色微变，两眼瞪着，说道：“嗯？什么意思？这里做的事情，连文盲也能干，你有什么不能干的？你不想发财想什么？”

　　王顺生心里在冷笑：只有文盲才会干这个。不过嘴里却不敢讲，而是讨好地说：“张总，我口才差，干不了这个，广州有个更合适的工作，我想回去。”

　　张总又说：“口才差？这里的工作，只要你有关系，连哑巴都能做好。想回去？刚刚入职还没有培训就回去？王主管，你过来一下。”

　　在另一边忙着的王汉起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张总说：“你发展的同事，怎么是这种思想？”

　　王汉起连忙说：“哦，第一天正式上班，是有一些不清晰的了。”

　　王顺生则嚷道：“我当然不清晰了。我的工资是多少？我的待遇怎么计算？关键问题还在于，我们到底靠什么赚钱？赚不到钱，老板也会给工资吗？”王顺生已经发觉这是传销的了，于是口气有点冲，很想把张总和王汉起对质得哑口无言。

　　张总却一拍桌子，说道：“你在教训人吗？王主管，你跟他解析清楚，我不想跟这种人啰嗦。”

　　王汉起连忙说道：“是是！”然后拉了张凳子来，坐在王顺生身边说道：“顺生啊，我们这是国际流行的直销模式。工资呢，底薪是三百元，跟保险行业一样啊。可是公司会包了全部吃住，所以呢，就不发底薪了。但是给予高提成啊，销售一套产品，百分之八的提成，计304元。连销五套产品呢，百分之十的提成，就是1900元收入了。销到十套产品就有3800元了。如果销售到十五套产品，就是百分之十二的提成，就是6750元了。销售到20套以上产品，那就是15％的提成，那么就是11400元的收入了。我们教材上写着，有些队员一个月都能销到十多套产品，拿到几千元提成。有厉害的人，一个月销到二十几套，单单提成都一万多。这就是高提成的好处，有了高收入，还要那几百元底薪干吗？另外还有一点就是，你可以在售卖产品的同时，开发下线来加入营销网络，介绍一个人进来，奖励一百五十元，介绍两个人就是三百元，相当于卖一套产品的提成。这还有另外一点好处，就是你的下线所发展的下线，你都享有相应的收取奖励的权利，他们售卖出去的产品，你也可以拿取与销售人员一样的提成。”

　　说到这里，王汉起拿起纸笔来，一边划一边说：“我举个例子，假如你发展了两名第一线的成员，可以收取300元奖励；一线成员各发展两名成员，那就是四个人，你就可以收取到600元奖励；二线四个人又各发展了两名成员，就是八个人，你就可以收到一千多元了。这时候提成比例小了一点，但是人头多，收的还是很多。这八个三线的成员，又各发展两名成员，到第四线就是十六个人了，你就可以拿到差不多两千元。那时候，只要下线积极成绩好，你坐着不用动都可以拿到几千上万元的月收入了。就以发展到四线为例，一线加二线加三线加四线一共是30个成员，这30个成员中，任何人售卖出去一套产品，你都可以得到相应的提成。一线人卖出去，你可以得8％，二线人卖出去，你可以得6％，三线人卖出去，你可以得4％，四线人卖出去，还可以得到2％的提成。说白了一点，别说我们卖的是高科技产品，就算卖的是石头，一个三千八百元，卖一万个石头出去，就是三千八百万元，那我们作为前期加入的员工，也能得到几万几十万的收入。这就是人际网络提成的科学的地方。你懂了没有？”

　　王顺生发觉，一向不善言谈的王汉起说起这些道理来一套一套，滔滔不绝，心下一阵叹服。虽然他说的跟老神说的有些少差别，但是道理都是一样的，都是靠人际网络关系来敛取钱财的。心里于是冷笑着：这些人传人，人骗人，真的难说把一万个石头卖出去，或者介绍一万个人进来，这财富就会往上头堆往上面传。老板却什么也不干，都可以收取到整个人际网络带来的利润空间。苦却苦了最终端的购买者和加盟的人，付出三千多元，只得到价值两三百元的产品，其余的三千多元，就被上传到整条网络线上，由不同线的人根据不同的比例来分配掉。如果发展了一万人或者卖了一万套产品，那自然会堆积出前几线的一批富翁出来，怪不得大家如此勤奋卖力。

　　王汉起看王顺生沉思，就说：“该明白了吧？”

　　王顺生还是忍住，又问：“那我现在要做的是什么？”

　　王汉起说：“你现在入职了，成为正式员工，电话可以任打，公司也免费提供办公条件。你首先呢，是自己出钱，或者叫家里寄过来也行，三千八百元，买一套产品，然后发展下线卖给你的买家，或者直接客户。当然，公司在你购买了一套产品的时候，还会送给你一套。这样你出了一套的钱，手里却可以拿到两套产品。这样优惠的条件，没有加盟到我们公司网络来，是享受不到的。当然，你自己卖不好，你可以叫人去卖，就是发展你的下线。你的下线卖了产品，你一样拿提成……”

　　“别说了。”王顺生终于忍不住了，大声说道：“我拿不出三千八百元来，我也不会叫亲戚朋友同学们拿三四千元来买这些无用的东西。把我交的四百元钱退给我，我要回广州去。”

　　“乱来！”在一旁的张总发脾气了：“人不给走，钱也不退。”既而又语气转缓和，“我们这是做事业，打基础。基础打好了，咱们这些最早的开拓者，享有后来人的一点点提成，也是理所当然的嘛！这就是直销的精髓，鼓励人们努力去开拓自己的下线和销售自己的产品嘛！”

　　王顺生血冲脑门，大声地说：“你们这不是直销，是传销，是非法敛财的传销。我要去投诉，去报警。快把我的钱拿来，我要回广州去。大家清醒啊，这不是直销是传销啊。”

　　“放肆！”张总一拍桌子，“来人啊，把他拖出去，关起来。”王顺生愕然：这么快就不讲情面了？也好，就撕破脸皮来闹，斗争到底。可是无论他怎么喊，厅里等着上培训课的人都没有说话，都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倒是坐在门口的五六个人来了，一下子押住他，将他拽回了三楼，推回到宿舍里。王汉起只是在后面不停地喊：“顺生，你这又何必呢。你不想发财，也不能断了大家的财路啊。”

　　王顺生此时已经不想大喊大叫了，他知道局势不妙，激恼了这些为钱而眼红的人，谁知会不会杀人灭口呢？王汉起也不想理了，都是他骗自己来的，唉，什么老乡呢！

　　王顺生被推回宿舍，有个人说道：“你嚷什么嚷，今天张总没有叫我们揍你一顿算是开恩的了。外面的路行不通，有本事就从阳台上跳出去。跳出去也没有用，工地四周围墙都有人守着。”那人说完，又一把抄过王顺生在床头的吉他，说道：“这个吵人，不准唱歌。”

　　王顺生大嚷：“喂，我的吉他，我的吉他。”然后扑上去抢。可是那人一脚揣过来，正中王顺生的肚子上，王顺生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喘不过气来。

　　他赶紧揉了揉肚子，呼出一口气，可是那人早已经关了门离去了。他起身去拉门，可根本拉不开，外面已经锁上了。用脚去踢门“嘭嘭嘭！”的响可就是没有人来理他。

　　王顺生声嘶力竭都不奏效，跑出阳台去看，可阳台下面是水泥地，还有许多砖碎石子。他看到远处围墙外闪过一个人影，心想这肯定已经有人监识了。

回到房间来，感觉非常愤怒，又很害怕，很焦急，不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想哭，却又想，哭给谁听啊？顿时感觉很无措，手里捏着拳头，“嗨嗨嗨”地击打到空中。打了好几遍，又感觉毫无意义，便两手垂下来，坐在床沿上。坐着又感觉好无聊，稍微静了一下心，想弹琴唱歌。一伸手却发觉，床头的吉他没有了，被收缴了。“唉！”的一声叹了一口气，全身萎靡地望着墙壁发呆。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屋里有人来了，接着房间的门也开了，原来是王汉起进来了。

　　王汉起一进来，就轻声的问了句：“顺生！”王顺生立刻怒气冲心，扑上去抓住他的衣领问：“妈的，你怎么骗我到这个地方来？”王汉起却反问：“**的发财的路子你也不要？不要也算了，也不能去破坏了我们的发财梦。你听我说，我们只要按每人发展两个名额，发展到第四线，手下网络有二三十人，那就是不干活每月都可以收入几千元的啦，这有什么不好？刚才又有两个人加入了呢，估计整个正月份，我们全公司的网络可以发展到200个成员，你说这……”

　　“别说了。”王顺生喝断他的话，自己大声的吼道：“把我的钱退给我，我回广州去。我不要你们这种发财路，你看你，被别人培训，培什么训，就是洗脑，就是忠于他们的教条，就是中毒。你看你中毒有多深。”

　　王汉起却说：“如果没有发家致富的梦想和信心，又怎么能发达起来呢？有本事你天天在家耕田别出来打工。另外我还告诉你，收了的钱是不能退的。除非你发展到足够强大的网络，那钱赚都赚够了，还退什么。虽然是老乡，但我还是告诉你，如果你阻挡了大家发财的道路，我对你都不客气。”

　　“不客气就干一场！”王顺生说着就一拳头打过去，正中王汉起的脸上。

　　王汉起挨了打，也扑上来，两人一番拳打脚踢的对打，可王汉起始终蛮力大，很快踢中两脚王顺生，王顺生疼得一下子倒在床上。王汉起说：“若不是念在老乡，我就踢死你。”然后开了门要出去。王顺生忍着痛骂道：“你**，以后回了老家，别上我们东村来，来了一样叫人打死你。”

　　心口阵阵疼痛，全身一阵发热，王顺生躺倒在床上，感觉到眼前是一片黑暗。

　　又过了一会，房间外的屋子里又有了很多人声，此时老神开门进来了，他手里提了一盒饭，说道：“032号，这是你的饭。”王顺生接过饭，却说：“老神，他们搞传销，违法的你知不知道？”老神却说：“你别乱说，国际上国内都有好多大品牌用这种直销模式，我认准了，只要努力去干，就能够发财。”

　　王顺生又说：“他们这不是卖高科技产品，这是卖人际关系，同时也是卖低劣的不值钱的产品，成本两百元都不到，却叫你卖三千八，然后捞取巨大的利润空间，大家去分享。这是骗人的知道不知道。”

　　老神摇头说：“就算卖石头，照这样下去，只要有人肯买单，我们销售够了数量，或者发展到了足够的网络，还不是一样赚钱？这就是这种直销模式的好处。以后不用干也收钱，不好吗？”

　　钱钱钱，又是和王汉起一个说法，看来这些人已经被洗脑已经中毒太深了。王顺生心里一阵悲哀。

　　王顺生出来厅里，跑到别的房间去游说，可几乎是人人都跟老神一样想法和说法，有些人还不听他或者怪他多事。王顺生大惊：若是自己在这里连上了几天培训课，估计自己也会变成老神，或者王汉起。这些老板如此精明，为了捞取利益，竟然搞些精神鸦片来毒害大家。

　　王顺生想到别的宿舍区去问问，可是大厅外的门口有两个人守着了。没办法只好回到房间里来，赶紧吃点饭喝点水，已经有些饿了。

　　吃过饭后，老神又捧起书来看。王顺生问他借来看看，老神像宝贝一样不肯借。王顺生赶紧讨好，说这书由老神自己翻，他坐在旁边看。老神翻了一下目录，这是一本自行油印的书，那目录第一页，标题写着什么船王包玉刚发迹史、邵逸夫发迹史等等二十多个大陆、香港和台湾地区的富翁发迹史；目录第二页，则是比尔盖茨、索罗斯、洛克菲勒、伊丽莎白等等外国人的发迹史，也有二十多条；再翻过来，则是写着什么是直销、如何直销、直销实例分析、情感营销十二法则、产品销售三大定律等等条目；后面一页标题则是“你所走的路、光荣的团队、财富的金字塔、与人生辉煌握手、超越平凡”等等这样的励志文章。再翻翻内文，一页页密密麻麻的小文字，就是印满了这些关于发迹关于富贵关于钱财的文章。

　　王顺生心里一阵悲哀，要是自己读完了全书，估计也有七成老神的样子了。

　　老神把自己的书宝贝似的放好，然后又念了几句“口决”，才安然地午休。

　　王顺生也躺倒在床上，却反覆难眠，心里想着该怎么逃出去才是。可这重重关卡，又身处高楼，又如何逃脱啊！

　　下午上班时间到，老神和其它房里的员工都一起下二楼去上班了。王顺生出来厅里，还没走到厅门口近楼道的地方，两个守着的人员就说：“回去。”王顺生不敢争执，怕挨了打，无药可医，那时候就更麻烦了。

　　一个人回到宿舍里，又没有吉他，很是孤苦愁闷，又没有心思写歌写诗。他翻起垫在床底下的几份报纸来看，报纸新闻不多，很快就看完了。他又到阳台去，阳台有一些寒冷，但让人清醒很多。王顺生看着三十多米远的围墙，外面是一条街道，有些车辆驶过，也有些行人走过。他拼命地向外面招手，大喊：“喂，喂——有人听见吗？”可外面那些行人本来就很稀少，哪会有人听见啊！此时却有一个石子飞上阳台来，下边砖石堆里，有个人恶狠狠地说：“你敢再叫，上去揍你一顿。”

　　王顺生立刻就不敢说话了，身子退回阳台内侧，又返身进房间里，坐着发呆。

　　他又把看过的报纸细细再翻过一遍，有些文章连标点符号也看清楚了，时间才渐渐过去。

　　过了不知多少时候，厅外又有响动了，老神又回到房间来了。他看到王顺生的床边这么多报纸，就问：“你翻我东西了？”王顺生赶紧说：“没，我只是翻出床底下垫着的报纸来看，太闷了。”

　　老神不再责怪，却收拾东西，把行李袋提出去。返回来时，王顺生问他：“老神，你这是干吗？”老神说：“我被安排到别间宿舍，你一个人在这里住了。”王顺生大惊：“这不是单独囚禁我吗？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老神说：“等大家都发了财，自然放你出去，至少也得两三个月吧。不过据说你一日三餐还是有安排的。老板这么仁义，你也就不要再阻挡大家的财路了。”老神一边说一边把床垫也拖了出去，外面有人接应着。王顺生又问：“见了我的吉他没有？”老神身在门口，回头说道：“在赵主管那里。”

　　王顺生坐在床边想：他们不惜花几百元，供我三几个月伙食。但我却囚禁这里，报不了警，他们就可以继续骗人，三四个月后，骗了一大笔钱卷款逃跑，自然就是放了我了。这样的老板竟然还说仁义，唉，我得配合一下，要不然他们断了粮食，岂不饿死这里？就算不饿死，两三个月后，只怕变成白毛女了。

　　传呼机已经电量不足，估计信息也收不了了。二楼有电话，可是起码有三道关卡守着，没法下去打。

　　百无聊奈，又不好发作，王顺生便胡思乱想了起来。先是想起秦郡，又想起梅香，又想起刘淑娣，想起余小雨，还有谢福璋等人。这些人物在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王顺生忽然一阵惊醒：神思有些恍惚！被囚居久了，精神会失常。还是看看诗歌，唱唱歌也好。

　　王顺生翻着本子，把以前作的一首首诗轻声地朗读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心思稍稍平静，他就翻起了歌本，把以前所写的歌曲一首一首轻轻的唱了起来。唱了一会儿又想起，过年的时候有两首词填了好久还没有填好，现在倒是可以看看。于是他把一个草稿本拿出来，翻到没有写好的两首词，认真的琢磨修改。过了一会之后，两首词都改好了，他就工工整整的抄写在另一个本子上：

　　《雨霖铃·春初》：

　　春花初醒，望人间处，燕舞鸡鸣。

　　山岚雾霭浮隐，风缓起，飘飞不停。

　　园外竹枝弄影，伴篱路幽清，

　　最喜见溪水田间，阡陌回环草色新。

　　江中溪水鹅鸭惊，浪起时，晃若珠光映。

　　牛犊却是玩劣，迎相斗，角狠蹄劲。

　　雨雾微淋，难阻痴爱如此春景，

　　更化去愁思烦恼，一时心头轻。

　　另外一首词则题为《蝶恋花·夜思》，这首词他已经谱好了曲子，于是就一边抄写一边轻轻的唱了起来：

　　春夜无眠惊梦痕，

　　一盏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