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悦耳】长篇小说《城市歌手的情人》第二十章《送水工人》

李佰忠 · 发表于 2015-4-22 23:20:40

第二十章送水工人

　　等了两天，在招聘会上投了简历的单位还是没有回音。王顺生有点着急了，他又赶紧去买了本地的一些报纸来看，发现有招聘启事的版面就搜集起来，那些招聘广告一则一则认真地看，甚至连一些只有拇指那么大块的也不放过。

　　然而现在找符合专业的工作已经很难了。由于开学已久，学校也不招老师了。招文员的单位倒是不少，工厂招文员，公司招文员，要求也各不一样。

　　这一日他看报纸时，发现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招聘启事，里边写着招文员、文案、业务员、储备干部等职位。王顺生照着启事上的电话打过去问文案这个职位的要求，对方说需要中专学历，最好还有一些经验，符合的话可以到公司去面试。

　　能去公司面试最好，这样可以了解一下对方公司的情况，还能接触公司的领导，锻炼面试的技巧。王顺生跟对方约了是明天上午十点多去面试。

　　转日上午，王顺生早早出发，并提前找到了这家位于江南大道中的公司。这家公司在一栋商住楼的二楼，公司有一个前台，里边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有五六张办公桌，有两张桌子上有电脑设备。另外一个侧门关着，门额上标着“总务室”三个字。办公室内也就两个人在上班，接待他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前台文员叫她做经理。

　　同去应聘的还有一男一女两人。经理叫前台文员给三个应聘者发了表格，然后就手持表格进去办公室的沙发凳上坐着面试。王顺生第一个进去，女经理简单的问了一下学历情况和工作情况，然后说基本符合条件，就叫他交50元办入职手续和到时候购买公司统一制作的衬衫。

　　王顺生心想工作能够确定下来，交这点钱也是应该，而且正在上班的员工都穿着一样的服装。他跟着前台文员去总务室交了50元服装资料费，而且还拿到有收据单。王顺生把手续办妥，问明是过两天后去上班，于是满心欢喜地回去了。

　　晚上回到宿舍时，王顺生把找到工作的事情告诉了锦飞，锦飞先是很高兴，既而又问具体的单位、上班地点等情况。王顺生便把报纸上的招聘启事给他看，而锦飞看过之后，却说道：“这么小的豆腐块，要小心这是假公司骗人哦。”王顺生一惊，说道：“他们收的钱还开了收据盖了章呢，你看看。”锦飞却说：“这年头什么章刻不到。”王顺生又说：“可是我看了是有几个人上班嘛！”锦飞则说：“希望这公司是真的就好，不过你也要小心，以后求职轻易不要没上班就掏钱。有些公司让你去上班，入职办手续掏了很多钱，过了一周或一个月说不合适辞退，一样是骗钱的。”

　　王顺生将信将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转日之后，他打了个电话去该公司，公司接电话的人说：会在三日内统一安排新员工同时上班。

　　王顺生等着这家公司的上班安排，同时也还留意其他工作。由于周末才有招聘会，现在就只能看报纸了。他心里也打定主意：由于过年出来到现在已经很久了，再找不到符合专业的工作，那么就去找送报纸送水的苦力活，甚至是去工地做都行，只要有钱赚。没有工作的日子，消耗着微薄的零用钱，生活很快就会陷入困顿的。

　　又过一日，王顺生再打电话去那家公司，却老半天都是“嘟嘟嘟！”的响。他不服气，陆续打了十多次，竟然还是忙音。这电话从上午打到下午，都是这样“嘟嘟嘟”作响。他终于相信了锦飞的话，这是一家骗钱的公司。

　　晚上时候，锦飞分析说，在广州不乏这样的诈骗公司，他们花几百元租用场地，在这里骗几天，如果有两三百人上当，就有几千上万元收入。然后立刻又搬走，到别的地方搞五六天，又骗几十几百人。如果顺利的话，他们一个月就可以骗到几万块甚至几十万，不出一年，都要发大财了。

　　王顺生当下感到一阵失望，想不到还有靠这种手段来生存的公司。以后无论到哪个单位去，凡是要交钱的，统统不干。

　　然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一个工作，因为最近以来钱耗得太多了。没有收入，心里越来越有一种危机感和恐慌感。找不到工作，没有住的地方，长期赖在锦飞这里，总有一些不方便的。

　　转日之后，王顺生又买一份报纸，翻了翻却没有一个符合专业的职位。他看到一个叫九龙泉的矿泉水公司招送水工，心里就想：干这些体力活我也行啊，总没有在家里农忙那么辛苦吧？只要有收入有住宿就行。而且可能还会经常送水去那些高档写字楼，也可以去感受一下白领们上班的气氛，说不定还能发现合适的好单位呢。

　　打定主意之后，王顺生去打了个电话，对方说包住宿，伙食自己解决，还要自备自行车。待遇是每个月七百元底薪，但是每送一桶水都可以拿到两角钱的提成。每周还可以休息一天半。王顺生想了想，觉得待遇还过得去，于是就约定下午去面试。

　　下午两点半，王顺生就依照地址，来到位于广州大道中的杨箕村。从外商活动中心过去，有几排临街的楼房。这里的一楼都是商铺，大多都是送报纸的发行公司，有好几个楼门前都堆满了报纸，很多送报工人在叠报纸。找了两条巷子，也有两间铺是送水的。再转过一条巷子，终于找到了这家名为九龙泉矿泉水公司的单位。王顺生一看门框侧边，贴着几张海报，都写着：“天然九龙泉，越喝越香甜！”的广告语。往门内看，三四十平方米的屋子几乎都堆满了一桶一桶的矿泉水。另外一个角落则堆上了二三十个饮水机，屋子里也有三四个人在忙碌着。

　　王顺生喊道：“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这时里边出来了一个年轻男子，也就三十多岁，他看了一眼王顺生，就说道：“你就是上午打电话来面试的？看你戴着眼镜，这么斯文，你行不行的？”

　　王顺生赶紧说：“行的，行的。我老家在农村，天天干农活。要不你试试嘛！哦，怎么称呼你啊？”

　　那年轻人说：“我姓高。”然后随手掏出一张名片，王顺生双手接过一看，原来他叫高健，职位是经理，于是连忙说道：“哦，高经理好。”

　　高健说道：“这面试也很简单，你会单车吧，能载重多少斤？”

　　王顺生说：“当然会。我在家里收稻谷的时候，要一下子搭三麻包袋稻谷回家，起码有差不多两百斤。”

　　高健就说：“那好，墙边有辆车，你装上10桶水，然后骑到中山一路立交桥下面有个报摊，买份报纸回来。”

　　“好的！”王顺生放下背包，然后运了一口气，从屋内扛了一桶桶水来，放在单车后的铁槽框里，左边四桶、右边四桶，上面放两桶。正要骑车时，高健把他扔下的包提了过来，说道：“送水要带包记帐的。”王顺生抄过背包，缠在车头上，然后扶起车来，左脚一踩右脚一蹬，咦，怎么不动的？怎么这么重的？

　　王顺生一时束手无策，旁边的两个送水工笑了一下，有个人就说道：“先推出去。”王顺生明白了，用力一推，好沉，车头好重，似乎在用力往左边拽，又往右边倒。他推了三四步，车子才平衡过来，然后一蹬就上去了，用力地踩起来。刚好是有点下坡路，车子很快就走起来了。车子一出到马路口往左边扭车头时，王顺生一阵大惊：唉呀，去中山一路立交桥可是逆道行驶啊！一辆辆汽车摩托车急驰而来，他赶紧把单车挨着路边骑，却又与迎面而来的自行车相遇。没办法，他只好把车子推到人行道来骑。没几分钟就到了立交桥脚下，买了一份新鲜出炉的《羊城晚报》回来。

　　回到水店，高健正在门口看表，说道：“不错，比较准时，你合格了。”王顺生则把车子靠好，抹抹汗水，想道：这一次面试可够辛苦的。

　　高健说：“介绍一下我们的同事，这是老柯、这是老谭、这是阿盛，另外两位去送水了，晚一点才回来。”

　　王顺生跟这些同事互相认识了一下，然后同事老柯就带他去看宿舍。王顺生一边走一边用心默记，以便早点熟悉这里。这是在杨箕村泰来大街纯仁里进去巷子的五号楼，上去二楼，有一个三十多平方米的厅，这厅里靠角落一侧是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墙壁上挂着广州地图，标示着送水的地点和路线。厅里的另一侧是一张办公桌，桌上有一些文件夹，还有一盒扑克，而办公桌旁边则是一张饭桌。厅内两个门进去是两个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房间内也都是各摆着一张上下铺的铁架床。而厨房厕所则在楼梯的另一边。

　　王顺生被安排在右边房间里的上铺，这里还是空着的。下铺则是同事阿盛的床位。

　　落实住的地方后，王顺生又愁起了自行车的事情。他问阿盛哪里可以买质量好又便宜一点的车子，阿盛就说有大把，晚上六点多钟时候，到中山一路立交桥脚下，很多人都推着单车卖，便宜的三十多元，贵一点的就七八十元上百元。客村立交那边也有，还更便宜一些，但是有点远。王顺生就说去买车的时候，请他去参考一下，阿盛则爽快答应了。

　　之后王顺生回到康乐村，把自己的行李和吉他都搬到了九龙泉矿泉水公司租的宿舍里。到晚上六点半钟时候，阿盛带着王顺生一起去中山一路立交桥买自行车。这里路上起码有二三十人推着自行车在大路边或人行道上走来走去，骑来骑去，见有人过来就小声问：“买车吗？”有的则说：“五十，最便宜的啦！”

　　阿盛挑了一辆六成新的双杠载重型自行车，就问价钱，那车主是个妇女，开了价钱说要八十。阿盛就说道：“便宜一点，我们同事经常来买车的，五十吧。”车主说到：“不行，至少也七十。”王顺生心里想：七十也不错了，要是买新的，只怕要两百多。但阿盛却说：“贵了贵了，我们看别家的去。”那车主连忙说：“来来来，降到六十五，这是最少最实惠的了。你看链子，看车头后座，都很新的呢。少了我不卖。”阿盛则说：“我只带了五十五元，如果你肯就卖给我，不肯我就走了。”那车主说：“唉，五十五就五十五，卖了回家去。兄弟哥呀，你们可是捡着大便宜了。”阿盛则说：“乱说，这不满街都是便宜车嘛！”

　　王顺生掏了五十五元，然后把车接过来，感觉很不错。走了几步路，他就问阿盛：“怎么这些车主能把价钱压那么低？”阿盛则说：“这些车都是他们偷来的，只求着早早出手，低价也一样卖。”王顺生大吃一惊，说道：“啊，这些不是车主？是她们偷来的？”阿盛则说：“这有什么奇怪？广州有好多偷车的，偷到了就拿来中山一路立交、客村立交这些地方卖。好像冼村那边也有，这几个地方就是广州黑车的交易中心。”

　　王顺生推着不动了，想了一会才说：“那我们不是销赃？那警察不抓他们？”

　　阿盛则大笑着说：“销什么赃，你要是买新车，两三百元，然后用了不到两个月就被丢，这样你还会去买新的吗？在广州，新车子特别惹贼。旧车子也不安全，在楼下一转眼就不见了。我最初的工作是送报纸，一百六十元买了辆女装新车，可是一个星期也不到，锁在楼下就被偷了。那时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连锁头也不见了。我当时好穷啊，我好痛心啊！我哭啊，连续五六天在周围的街边逛，想找找谁偷了我的车子来骑，上去揍他一顿。但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小偷不是拿来骑的，而是拿去卖的。小偷太多，警察也抓不过来啊！这些卖车的，看见有警车过来，就一哄而散，若无其事的走了。警察也不能随便抓人说你是车贩子啊。这警车一走，他们又聚集到一起来了。”

　　王顺生听了，很为阿盛当初的悲惨经历感慨，心头上又多了一些负罪感，说道：“唉，我总觉得买这些偷来的车，自己也是一个帮凶，一个坏人。”

　　阿盛则说：“算了，别做什么好人了，要不然你有那么多钱买新的让人偷吗？”

　　王顺生一时无语，心里还是默默想：我做了亏心事，若日后见着有讨饭的人了，捐他们一元几角钱，希望能弥补一些罪行。

　　此后王顺生就正式在九龙泉送水公司上班了。这里宿舍住着六个人，每天晚上轮流买菜，记着账本，月底再结算。晚上吃过饭后，同事们都喜欢打打扑克才睡觉，或者到楼下小店去看电视。王顺生则利用这些时间看看报纸看看书，或者是写点诗歌。可是极为辛苦的送水工作，使得他每天早早就累得睡了过去。

　　王顺生送水的责任区在五羊新城，还延伸到东山湖和大沙头一带。这里有写字楼也有居民区，有不一样的顾主。他每天送水上门时，都会很礼貌地问候，顾主也会对他客气一点。开始这一周，除了路线还不是很熟悉，经常要看地图之外，其他方面都能够适应了。

　　最难以忍受的是楼下不远处有一间小食店，那满是辣椒味的油烟会不时的从窗子飘进房间来，令人难受，只好经常将窗门关住。这窗子过去，不到一米宽就是一堵墙，上边下边都是窗口，虽然有些斜斜的，但伸长脖子还是可以看到楼下窗口的一些情景。当然，楼上的窗口也可以看到这里窗内的情景。

　　王顺生明白这是典型的城中村握手楼，也不觉得奇怪。而对面下边窗口内，却似乎是一个卧房，可以看到小半边床，有时还可以看到有人的脚，或者是坐着的身影，那声音有男有女。

　　有一日晚上睡到半夜，王顺生忽然被一个声音吵醒，认真一听，窗口下传来一个女人“嗯，嗯，嗯。”的呻吟声，还有男人轻轻的喘气声，偶尔还有两人的说话声。王顺生坐了起来，而下铺的阿盛就小声问：“你也醒了？”王顺生说：“哦，吵醒了。”阿盛小声说：“他们男女在干活呢。我就当这个是音乐，每个星期都可以听到一两次，有时候是三四次。有时他们还会开着昏暗的灯来做，还可以看到脚在动来动去。当然，如果幸运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女的光着的身影。但这种情况极少见，他们一般不会滚到窗口墙边来。”

　　王顺生明白了怎么回事，脸上一阵发热，说道：“这让人好不舒服，睡不着觉。”

　　阿盛则轻笑着说：“这让老弟心思思的又想着女人了。其实没什么不好，久不久听一下，让自己也可以发一下情，自我安慰一下嘛。还有啊，在广州这城中村，我住过四五个地方了，到处都有这种情况。”

　　王顺生则说：“这要是女孩子听见多不好。”

　　阿盛却说：“废话，你以为女孩子就不会发情啊？就不想偷听别人**啊？她们也许比我们还想呢，你太不了解女人了。”

　　王顺生脸上又是一阵发热，说：“我是不了解女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你说的是否真实。”

　　阿盛反问：“老弟以前没有拍过拖，没跟女孩子亲热过，然后那女孩子说：顺生，来嘛？”

　　王顺生又是一阵发窘，说道：“没，没有，我以前找不到情投意合的人。”这倒是实情，他喜欢秦郡，可秦郡一直说没有感觉。梅香喜欢他，他似乎也没有爱的感觉，而且的确都没有过什么亲热行为。哦，不，想起一个人来了，那就是刘淑娣，她那次一句一句的呼唤：“顺生，来，安慰一下我，抱一下我。顺生，顺生。”

　　想到这里，王顺生心里一阵猛跳，听着窗外“嗯，嗯！”的声音，全身一阵发热。

　　阿盛则说：“呵呵，老弟也不小了。不过女人嘛，嘿，各有想法。杨箕村这里出去，从广九路进来那一段小巷，有时候会站着二三十个女人，跟她们讲价钱，三四十元就会带你去亲热的了。”

　　王顺生又是心里发慌，说道：“不不，我觉得这样会遭报应的。”

　　阿盛却说：“那些女人是做这行的，靠男人找她们，这样才能赚钱。男人有需要了，找找她们，也是支持她们的事业。当然，若是不犯法又不怕遭报应，那就去租一些**来看，自我解决。”

　　王顺生说：“困了不谈这个问题，睡吧。”可窗外的声音还没有歇止。大约二十多分钟后，窗外没有声音了，才得以睡着。

　　过了两日是双休日，王顺生想去找找哪里有酒吧唱歌，赚点零用钱。他现在已经借了锦飞两百元了，可发工资的日子还没有到。家里的弟弟妹妹也等着他寄生活费回去。

　　同事们都不知道哪里有酒吧，不过老柯说，每次到天河去，时不时可以看到天河城门口的隧道有人唱歌。另外，五羊新城的人行天桥上也有人唱歌卖艺。

　　王顺生知道五羊新城的天桥很窄，平时很多小摊贩在天桥上挡住了去路，警察一来就四散逃窜。天河城那边的隧道倒是很宽敞，人流也多，上次的确见过有人唱歌，不妨去看看。可是心里又想：去那里唱歌，好像是要饭的，而不是卖艺的。

　　还是先去看看吧！下午的时候，王顺生动身到天河城，一路走来一路唱歌。不过他没有带吉他，而是先来踩地盘。天河城门口的隧道本来不窄，但人流很大，行人很多，显得热闹拥挤。而隧道里有两个讨饭的，有三四个卖小工艺品的，靠墙边摆着。而靠体育西出口这边，居然有一个盲老头在拉二胡，他的面前有十几个人围着来听。盲老头拉的是《十五的月亮》的曲子，面前有一个草帽，草帽上放着一些钱，都是一元两元的零钞。

　　王顺生心想：我如果在这里摆摊演唱，多难为情啊。盲人看不见众生目光，心里不慌，而我却不盲。要是碰着熟人了，那可怎么好啊？

　　他心里一阵矛盾，然后上来隧道，往东而走，走到体育中心门口隧道口，又走了进去。这里宽敞很多，而行人却稀少，倒是有两个算命的小摊，还有两个卖工艺品的小贩子。

　　在这里唱歌应该不错，但是人不多的话，只怕效果也不好。更重要的是自己没有什么歌星的样子，要是留了长头发，把头发垂到半边脸上，也许还有点酷酷的感觉，还可以遮挡众人的目光。

　　王顺生站在一根柱子下，想象着自己在这里唱歌的神情，觉得还是挺难为情的。而且心里也随着行人的来往而“怦怦”直跳。

　　这一次踩地盘，了解了一些情况，心里想去隧道唱歌的想法就更加动摇了。不过倒是对卖艺唱歌的人有了更多的体会，而且来回走路的时候，他都是一边走一边哼唱着歌曲，很有一些感触，因此回来就写了一首《边走边唱》的歌词，准备谱成歌曲。

　　转日星期天，王顺生还是不敢到天河的隧道或五羊新城的天桥摆摊唱歌。但他还是抱了吉他，到天河这边人多的街上，一边走一边弹着吉他唱歌，自己唱给自己听。一来是锻炼自己的胆量，二来是看看世人对这些卖歌人的态度。

　　这样“彩排”了一次，王顺生心里有了一些胆量，想着：我要去隧道唱歌，大不了忍受一下别人异样的目光，看着一些人的施舍。回来之后，谁又会认识谁呢？更何况广州人行色匆匆，一般不会停留下来对卖艺的人评头论足。当然，这次彩排更大的收获是，心里有了诸多感触，把那首《边走边唱》的歌写得更好了。

　　心里还打定主意，下周六一定要去唱一次，大不了难堪一次，甚至是抱着死也不怕的决心，还有什么可以怕的。

　　接下来一周时间，王顺生在送水下班之后，又有三次在夜晚时分，抱了吉他在街头边走边唱，有一日他随口而唱，想到什么就唱什么，有时候会忽然涌出一些优美的旋律或者句子来，他就赶紧停下来把这些灵感记住。这样修修改改，那首《边走边唱》的歌就更加完美动听了。

　　周六的那天下午，王顺生换了一套旧一点的衣服，然后把额头前面的头发梳下来，遮住半边眼眉，再戴上一顶太阳帽，抱起吉他就出发了。

　　由于是周六，街上的行人很多。他来到天河城门口的隧道，这里人流拥挤，目光各异。他走动了一个来回，就是不敢找个地盘坐下来唱歌。而且那个拉二胡的江湖艺人还在，觉得跟他争生意很不好。

　　他又抱了吉他，一边走一边唱，来到了东边体育中心门口的隧道，由于体育中心有活动，这里隧道的行人也很多了。当然这里隧道宽敞，显得还不是很热闹。

　　王顺生抱了吉他，唱着歌儿，从隧道这头走到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都吸引了好多行人注意。可是他的心里“怦怦”的跳动不停，总觉得行人的目光都很怪异，因此不敢停下来唱。走了三四个来回，他想着这要是就此逃跑太说不过去了，于是心一横，在身上掏出一张报纸垫在一个柱子脚下，然后坐了下去，面对着行人，顺手还把帽子往地上翻过来，准备用来接受一些好心人施舍的钱财。

　　心里好紧张，一直跳动不停，他干脆眼睛一闭，什么也不理了，然后就猛弹着吉他，开口唱道：

　　曾经年少爱追梦，

　　一心只想往前飞，

　　行遍千山和万水，

　　一路走来不能回。

　　蓦然回首情已远，

　　身不由己在天边，

　　才明白爱恨情愁，

　　最伤最痛是后悔。

　　……

　　王顺生这一唱就动了感情，声音响亮深沉，中气有力，彷佛有点刘德华的味道。他一边弹唱着这首《忘情水》，一边把自己就想象成了刘德华。唱到后面的时候，他睁开眼一看：咦，帽子里有了三四块钱。再认真一看，哎呀，前面站着六七个人。

　　王顺生心里一慌，但总算没有影响到唱歌。接着之后，他又半闭着眼睛，唱起了最近流行的《雨一直下》这首歌，然后又唱起了《爱一个人好难》的歌。这隧道有点回音，而他的声音又洪亮动听，有一种拿着麦克风唱歌的感觉。唱了两首歌之后，他再睁开眼来，哎呀，周围围上了二三十人，都静静地站着听他唱歌。他心里又想：好，让你们听听我原创的佳作。于是他就接连唱起了《情感副伤寒》、《出来混》、《擦肩而过》等歌曲。这一下更是吸引着前面的听众，有三四个小孩子还蹲到他前面两尺的距离，认真倾听。而地上的帽子，也有了十多块钱了。

　　王顺生心里渐渐沉定下来，有一些坦然了，他觉得不为钱，就为了在这众人面前好好唱一次，也十分值得。心里有了这种想法，就更加自信了。又唱了两首自己先前的原创歌曲之后，他想起了这几天来创作好的新歌《边走边唱》，于是就猛弹了一下吉他，还用手指拍了一下吉他身，发出“碰碰”的有节奏的声音，接着音调一转，他就开口唱了起来：

　　在这个城市的边缘，

　　总会感到一丝的彷徨。

　　总是有一些烦恼的事情，

　　会堵塞了胸膛。

　　人生总有一些艰苦，

　　总是让人难忘。

　　但我相信再艰难的困境，

　　也不会磨灭了理想。

　　啊——

　　你看看我今天的模样，

　　又增添了几分沧桑，

　　那是曾经俊美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