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悦耳】长篇小说《城市歌手的情人》第五章《酒吧试歌》

李佰忠 · 发表于 2015-4-22 22:39:58

第五章酒吧试歌

新一期厂刊《飞翔》报开始征稿。由于上一期报纸出来，在工厂内反响不错，而且刘淑娣还答应，每一个发表稿件的作者，都视文章质量和篇幅给予相应稿酬，因此大家投稿的积极性更是高涨，投稿箱几乎每天都能收到新稿件。

　　刘淑娣说上期厂刊质量不错，公司高层看了很满意。她还拿了上百份到狮岭镇其他皮具厂进行交流，也都获得了好评。王顺生听了表扬，心里也增加了一点成就感。

　　然而，成就与失败却是并存在他心中。情感的失落固然是时不时都涌上心头，就工作而言，上一个月领工资，竟然只有可怜的三百五十二元，连装一台传呼机都不成。现在工厂里几乎人人都有一部传呼机了，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当然，这还不是重要的，更重要的还在于，到了这个八月底，家里的弟弟妹妹就要报名上学了，一个读高三一个读初二，一共要一千五百多元学费，以后每个月还得有生活费。另外还有一个更大的负担，就是为了读大学，家里向亲戚朋友借了不少钱，现在就等着他赚钱来还债了。而为了顺利读完大学，他在学校期间，也向老师同学借了两千多元钱，现在也没有还。

　　认真一思索，生活一点也不轻松，一座无形的大山，重重的压在了他身上。让他整日神思不定。

　　这日傍晚，王顺生去工业区侧边的商业街闲逛，买一点生活日用品，也思索一下以后的打算。他在路边的一个小摊档想买个便宜的剃须刀，刚刚跟摊主商谈好价钱，七块钱一个，正要给钱时，忽然摊主收起东西，用垫着的帆布一卷，然后就赶紧逃窜，周围的小摊小贩也是如此。王顺生一阵诧异，原来远处有一辆城管的车子开过来了，要清理违规摊档。王顺生一阵兴致索然，缓步走回宿舍里。

　　舍友阿福因车间加班还没有回来，王顺生也没有睡意，躺在床上发呆。

　　到比较深夜时，阿福回来了，看着王顺生躺在床上还没有睡，他就问：“顺生，这么晚还不睡，又不见你写字什么的，发呆啊？好像你今日情绪不佳，想什么了？”

　　王顺生苦笑道：“男人还能想什么？一是想钱，二是想女人。现在女人没有，以后再想也不急。可是钱啊，钱啊，现在着急啊。”

　　阿福说：“你喜欢写文章，可以向《广州日报》投稿啊，你看我们厂外的小店，那些报纸厚厚一叠，肯定要很多文章的嘛。还有打工的杂志，《佛山文艺》和《江门文艺》，投稿可以赚稿费呢。”

　　王顺生说：“要发表了才有稿费的。读书的时候费了好多精力投了好多稿件，发表的却寥寥无几，我都没有信心了。况且现在都没写过什么文章了。”

　　阿福忙着洗手洗脸，然后就坐在他的床边吹风扇，也准备睡觉了。这时他说道：“你写的那些歌词就很不错啊，你还写诗啊，都可以投过去的。”

　　王顺生苦笑着，说道：“嗯，你说的是。”而他心里想的却是：我为秦郡写的诗，自然就是只为她而写。以后也只是想抄在一本厚厚的本子上，让她一个人慢慢的翻看，却不想太多人知道。否则，人人都知道自己写了很多诗歌，又知道这些都是为秦郡而写的，这样对秦郡似乎不够尊重。爱她，当然不能够拿写给她的东西去卖钱。否则，这爱还能算爱吗？还能算真心的爱，纯洁的爱吗？

　　阿福则笑着说：“我们都知道你小子写有好多东西，就看你肯不肯发表出来，让大家欣赏了。”

　　王顺生“嘿嘿”的笑，不置可否。

　　阿福又说：“哎，想起一件事情。上次我们去镇上那间‘相约2000’的酒吧唱歌，临走时酒吧何老板说你唱得还不错。我跟何老板说，唱歌不错的人大把，老实说我唱的也不错嘛，呵呵。何老板却说:唱歌好听的人有很多，而你们厂的王顺生唱歌似乎更受工友们的欢迎，而且似乎都还是没有流行起来的新歌。我就告诉何老板，说你唱的歌大多都是自己创作的，在狮岭这一带的皮具厂很出名呢。那何老板很惊奇，说希望我们多一点去他那里唱歌，而且只要是你点唱的歌，都免费呢。”

　　王顺生认真听着，心里有点惊喜，又问他：“何老板还说了其它什么没有？”

　　阿福说：“没有啊，就说这么多。明天是周末，晚上不用加班了，我陪你去看看。”

　　王顺生高兴地说：“好啊，有地方免费唱歌，那我可以把写好的新歌拿出来试试了，这样很好玩的哦。”然后他心里想：我以前写了一些歌曲，都是一个人自唱自听，也不知道别人喜欢不喜欢。这下可以把这些歌唱出来，看看大家的反馈了。

　　转日周六，阿福白天上班，晚上不用加班。下班之后，阿福和王顺生两人都是草草吃了点饭，然后冲了凉，就一起坐摩托车去镇上街区的“相约2000”酒吧。

　　此时夜幕初降，酒吧里只有四五个人在喝酒，相比能容下四五十人的酒吧，就显得太冷清了。何老板见了阿福和王顺生两人到来，很是客气，拿了两支纯生啤酒过来招待，还有两碟花生，两碟海带丝。

　　双方略作介绍，何老板就说：“王兄弟，听说你在狮岭镇这一带的工厂有点名气，只因你唱歌不错，还会作歌曲，写文章。你到这里来打工多久了？”

　　王顺生回答说：“也没多久，六月底过来的。我爱唱歌也只是在工厂宿舍里唱，也没到别的工厂去交流，哪里来的名气。何老板抬举我了。”

　　何老板一笑，说：“你要知道狮岭镇有几百家大大小小的皮具厂，各家厂里的员工其实都是很熟悉的，很多工人都是在这里的厂子跳来跳去。他们很多老乡，或者是亲戚甚至兄弟姐妹，都在附近一带的厂子里上班，平时往来很多。这里的工人们娱乐少，一听说有工人会弹琴会唱歌，自然很快就引人关注的了。”

　　王顺生谦虚地说：“嘿，哪里哪里，我都是自娱自乐的。”

　　何老板说：“你看看我这酒吧如何？”

　　王顺生张眼看了看，说道：“好像生意不旺，哦，人气不旺。”

　　何老板初时一愣，然后便笑着说：“王兄弟快人快语。我这酒吧的确人气不旺，的确生意不好。开张一年多了，还是赚不到钱。狮岭这一带才那么四五间酒吧，但是工人呢，也有好几万。按理说竞争不会很激烈。可是大家的生意都不好。你看我这里，起码能容下五十多人，如果节日，挤一点，七八十人来喝酒都没有问题。可是平常总是那么十多个人在消费，几乎不会有满座的情况，甚至连八成的上座率也极少出现。而且这里都是工人来消费，大家唱唱歌，一首歌才收一块钱。这啤酒也便宜，一打珠江纯生才六十元，比士多店才贵了十块钱而已。这里的小吃，点心，都不贵。但工人们节俭，吃的还是很少。当然，有时候碰上生日会了，发工资了，或者男生追女仔了，消费就高一点。好在这里的房租水电便宜，人工也不高，否则我就要亏本了。”

　　王顺生对生意上的成本利润赚钱什么的不大懂，就问道：“那何老板怎么不想办法改善呢？”

　　何老板大笑，额纹都扭在了一起，说道：“哈哈，王兄弟，你说哪个老板不会为自己的生意日夜焦急的？只不过是没有办法而已。我这酒吧，大半年来针对不同需求，做了很多服务性的改革，例如说生日会帮客人订蛋糕、情人节给女士们送一支玫瑰花，团体唱歌一晚上达20首的，还八折。至于酒水，也多多优惠。可是人们只是新鲜过一阵子，就不来我这里了。我觉得，我们酒吧缺乏一种固有的文化，一种情调和气氛。这是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当然，上次你来过之后，我忽然有一个想法，可能就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王顺生问他：“什么办法？”

　　何老板说：“王兄弟，我希望你以后常来消费，你在这里吃喝唱歌，我全免费。你厂里的工友来消费，我一律八折。当然，你们厂里的消费并不高，一个月就集中来一两次。我是希望你常来，吸引附近工厂的人来听你唱歌，来我这里消费。如果一段时间后生意好转，我赚到有钱了，也会考虑给点好处的。生意人情义归情义，利益还是要分明。阿福在这里，知道我的为人。你觉得怎样？”

　　王顺生谨慎地问：“这不会影响我在厂里的工作吧？”

　　何老板说：“不会，当然不会。平时上班辛苦，我不会让你奔波的。这样吧，你每个周六周日的晚上都到我这里来唱歌。大概晚上八点多就可以过来了，那时候工厂里加班的都下班了。由你唱多久，任你吃喝玩乐，我都免费。你觉得呢？”

　　王顺生思索了一会，说道：“可以，我想试试。”

　　何老板很是高兴，又给阿福和王顺生添酒。他满满饮了一杯，然后问：“你唱的都是情歌吧？会不会唱一些类似陈升唱的那些打工的歌曲？”

　　王顺生老实说：“唱得很少。在大学的时候没有那种生活气氛，不喜欢唱那些歌曲。”

　　何老板说：“王兄很是实在，对自己的不足很坦白。老实说，我希望你除了唱情歌之外，还能唱一些打工的歌曲。当然，你不喜欢唱别人的，你可以自己创作的嘛！”

　　王顺生点头说：“是啊，这里的工友们喜欢听情歌，也喜欢听打工的歌。何老板说得有道理，我可以尝试一下。”

　　何老板很是高兴，跟王顺生和阿福碰了一下杯，又问道：“那王兄明晚能过来吗？”

　　王顺生惊讶道：“明晚？这么快？我，我没有准备好啊。”

　　何老板一拍脑袋，说：“嘿，是急了点，下周六晚上吧，你看如何？”

　　王顺生说：“嗯，可以吧，我回去好好练习一下。”

　　何老板又问：“王兄会写粤语歌吗？”

　　王顺生摇头说：“不曾写过。这里的工友们喜欢听粤语的歌吗？”

　　何老板说：“哦，不大喜欢，都是外省人多。”

　　王顺生又说：“何老板，你叫我顺生或者阿生就行的啦，叫小王也行。”

　　何老板笑着说：“好好，大家也不必客气。”

　　三人又喝了一点酒，聊了许多话题。随后王顺生到台上去，试了一下酒吧里自备的吉他，还有音响设施，感觉还是不错的。随便唱了两首歌，然后就向何老板告别，跟阿福一起回到厂里了。

　　此后一周时间，王顺生赶紧找了一些打工的歌曲来学习，然后自己也学着创作了一首。兴致所在，他又趁机写了一首情歌，准备在周末的时候试一试新歌的感觉。

　　周六傍晚下班之后，王顺生和阿福以及几个工友一起打摩托车到“相约2000”酒吧，这次一进来时，酒吧里倒是有了二十多个人，比上次来时感觉热闹多了。王顺生又带来好几个工友，现场看起来就有了三十多人。

　　何老板很是高兴，他跟王顺生说：“我呼了好多熟客，叫他们带人来，今晚有优惠，还有歌手唱歌。相信等一下客人还更多一点，人多掌声热闹，唱歌也才有气氛。咱们先喝点东西，让他们先唱，到八点钟后，你再去唱。”

　　王顺生点点头，便跟何老板、阿福三人同桌，一边聊一边吃东西。

　　台上有工友们在唱歌，两个服务小姐在调控台前负责选歌放歌，还兼作主持，喊着多少号台唱什么歌，然后又是多少号台准备。客人唱完之后，主持人又喊下一首唱歌的台位和歌曲名。有人上台来唱歌了，座下就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都给予掌声，如果唱的还不错，则掌声更加热烈。

　　此时客人还陆续进来，到将近八点钟时候，竟然八成的座位都有人了。何老板很是高兴，说道：“王兄弟，你可以上去唱的了。”

　　王顺生说：“好啊！”

　　何老板就走上台去，拿起话筒来说：“各位工友们，欢迎大家来到相约2000酒吧喝酒唱歌。为了回报大家的关照，今晚我们特意邀请了一位狮岭镇菲想皮具厂的歌手，来给大家献上歌曲。欢迎王顺生。”

　　何老板的主持水准还不错，他一拍掌，现场就热烈地响起了掌声。王顺生从座下抱了自己的吉他，心想：这上台去，得小小的做点秀吧！于是他把吉他举过头顶，然后抱在胸前，一边往台上走一边“噔噔”地弹起了和弦。掌声于是又热烈起来。

　　王顺生到了台上，在竖着的一架话筒前的一张高凳上坐下来，此时酒吧座下的彩灯都调得很暗了，只有台上的灯光比较光亮。王顺生把另一个话筒调低，好让吉他的声音能够传到话筒里。一切调好后，他“叮叮当当”的弹了一下和弦，忽然觉得该给大家问好，于是说道：“大家晚上好，我是王顺生。”

　　掌声在何老板的带动下，热烈了起来。王顺生也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好。一时犹豫，待掌声平息时，他心里打定主意，赶快唱歌。便凑近话筒说道：“下面为大家献上的是张宇的《月亮惹的祸》，希望大家喜欢。”他知道这首歌最近十分流行，大家也爱听，唱流行歌一定会受到欢迎。

　　果然，掌声很热烈。王顺生弹了前奏之后，便唱了起来：

　　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

　　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都是你的错，你对人的宠，

　　是一种诱惑。

　　都是你的错，在你的眼中，

　　总是藏着让人又怜又爱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你的痴情梦，

　　像一个魔咒，

　　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

　　偏偏如糖似蜜说来最动人，

　　再怎么心如钢铁也成绕指柔。

　　怎样的情生意动，

　　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

　　……

　　王顺生的声音不娇不哑，唱起这一首歌来很是合适，而且他一唱歌的时候，似乎眼前的工友们都不见了，而全座昏暗的灯光下，只站着一个婷婷而立的女子，她叫做秦郡。

　　王顺生唱得很认真，很动情，很投入，吉他也弹得很顺畅。一曲唱毕，座下掌声四起。阿福等工友们一直以来都是自娱自唱，哪曾现场听过如此好听的歌声，个个都兴奋得站起来大声叫好。

　　这时旁边有个服务员递过来一杯水，王顺生说了声：“谢谢大家，谢谢。”然后喝了两口水，把杯子交回服务员拿走。他又弹了一下吉他，说道：“现在给大家献上一曲林志炫的《单身情歌》。”这也是一首新近才流行的歌曲，王顺生自己也喜欢，便动情的唱了起来：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着她溜走，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为了爱孤军奋斗，

　　早就吃够了爱情的苦，

　　在爱中失落的人到处有，

　　而我只是其中一个。

　　爱要越挫越勇，

　　爱要肯定执着，

　　每一个单身的人得看透，

　　想爱就别怕伤痛。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相爱的人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来给我伤痕。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独自唱情歌。

　　……

　　王顺生唱得很卖力，中气也刚好够得上，只是高音略显不足。但是他的节奏跟得很准，听众还是很满足，给予了热烈的掌声。王顺生坐在凳子上，顿时觉得全身开始冒汗。这晚上的气温还很高，他稍稍歇息了一下，待呼吸又平匀了，才说道：“很感谢大家的掌声，下面我将唱一首我自己作词作曲的新歌，叫做《爱你不变》，希望大家喜欢。”

　　一阵掌声过后，全场又安静下来，王顺生轻抚弦音，轻轻的唱道：

　　上一次的见面，

　　到现在已经多少天。

　　何处有你妩媚的身影，

　　可知我在这里为你切切的思念。

　　人生真是多变，

　　早已淡忘了爱与恨。

　　只有你那美丽的笑容，

　　总在我的脑海中慢慢地上演。

　　爱情没有谎言，

　　谁不希望缠绵。

　　我这一颗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