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悦耳】长篇小说《城市歌手的情人》第十章《面对表白》

李佰忠 · 发表于 2015-4-22 22:52:12

第十章面对表白

　　王顺生在“相约2000”酒吧唱歌一直继续，在中秋之后，应酒吧何老板的要求，王顺生又作了一首歌颂打工仔打工妹的歌，叫做《车间之歌》。

　　《车间之歌》节奏优美，除了用了很多和声，音域也宽广很多，用了3/4的拍子，唱起来节奏感很强，而且歌词也生动幽默，王顺生还为此耗费了足足一周的空余时间。可是这首歌出来后，却没有当初的那首《出来混》那么受欢迎。王顺生终于感受到一点江郎才尽的滋味。仔细一想，其实还是这一段时间来创作太勤了。一时间积累不多，写着写着就没有了感觉，老是会重复以前的旋律。但是他又想每一首歌都创新，不想重复，结果却找不到出路了。

　　不过他也找到了两大原因，一是对于作曲还不够熟悉，二是对于打工的生活体会还不多，毕竟出来工作也就几个月而已。如果是写感情的歌就不一样了，在大学里有了三年的积累，一直到现在都还陷入对秦郡的爱慕与思念之中，随时都会有一些感想，随时都能写出一些伤感而又令自己动心的歌曲来。

　　要创作，与生活积累是分不开的。王顺生渐渐体会到了这个道理。算了，还是多唱一唱别人的歌，吸收别人作品的精华。等以后多一点社会经历，就能够作出更多更好的歌来了。

　　对秦郡的思念，就是最好的创作源泉。与她交往的日子，曾经有过阳光，但是那已经是比较久远的事情了。大学的后两年，几乎都是阴雨连绵的日子。偶尔雨会歇住，甚至出现少有的晴天，但那样的时光总是匆匆。更多的时候，就像是梅子黄时的雨，缠绵而长久。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来，心里的天空似乎不再阴雨，而是充满了阳光，整一个灵魂似乎都得到了一点振奋，如同长久浸溺在水里之后，终于抓住一块木板，爬上岸来，有了一些干爽的那种感觉。

　　是的，这一段时间来的生活充满了阳光。这一切，又都因为一个人——梅香。的确，她是一个属于阳光的女孩，虽然她的目光很锐利，她的口才也很厉害。然而，跟她在一起就能够感受到阳光，体会到美好。

　　梅香！梅香！我最近怎么会时不时的想起她呢？而且心里还有点挂念的是，她好像这几天来都忙着了，极少见她在工厂上班。

　　王顺生把上次在洪秀全故居游玩时的照片拿出来，有三张照片是两个人的合影，前两张他和她都很是投合与默契，而后面一张，梅香正偷笑着，张着嘴，睁着眼，一只手伸向自己的脑后，做着夸张的敲打的样子。原来她是在偷袭自己呢。梅香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好开心，真的很爽朗。

　　她写的诗也很有意思，那首《雨湿》的诗，写的是心里被雨淋湿了，居然是拧干，然后晾晒在梦里，醒来后，天就晴了……

　　又是一番神思遐想。王顺生无论是在办公室，还是在宿舍，似乎都没有办法让心思安宁下来。

　　过了两日，是周五了，很快就要迎来周末了。王顺生一边上班，一边准备着周六到酒吧唱歌的事情。对了，得把那首《车间之歌》再修改一下，让歌词更加琅琅上口，这样容易被人喜欢。

　　晚上刚吃过饭，王顺生的传呼机忽然又“嘀嘀嘀”的响了起来。他一看，呼他的却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穿了鞋准备出去复机，传呼机又一次响了起来。不过这个电话号码很熟悉，原来就是工厂外小店的。

　　谁在小店呼我呢？王顺生一边疑惑着一边跑了出去。

　　又是梅香。她笑盈盈的坐在凳子上喝着饮料。

　　梅香笑着说道：“你忙什么啊？该请我喝水了，我渴了啊！”

　　王顺生也笑起来，说道：“没忙什么，是啊，该请你这个经纪人了。”

　　梅香说道：“我现在先请你吃雪糕，等下你请我喝饮料。”然后就自作主张拉开小店门口的雪柜，掏出两支雪糕来，递了一支给王顺生，然后才给店老板付款。

　　王顺生想起还有个手机号码要复，就说：“哦，我得复一个电话先。”

　　梅香笑着问他：“是不是手机号码？1364开头的？”

　　王顺生说道：“是啊，你怎么又知道？”王顺生觉得梅香太聪明了，连这事情也能未卜先知。

　　梅香狡黠的一笑，拉着他衣袖就走，说：“不用复了，省下电话费。”

　　王顺生说：“不行啊，谁找我肯定有事情。”

　　梅香还是一边拉着他走，一边说：“你呀，脑筋真慢，这手机号码是我呼的嘛！我叫传呼台小姐复两个号码，一个是复本机，一个是复我的手机啦！”

　　王顺生恍然大悟，又惊奇地说：“你装手机了？”梅香说：“是啊，走，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两人并肩缓步往工业区外的小公园里走去。前一阵子，他们已经这样走过两次了。

　　王顺生叫她把新买的手机拿出来看，原来是一款摩托罗拉的L2000型号手机。梅香说有了手机就更容易跑市场了，与客户更加方便联系。如果王顺生要找她的话，也便捷很多。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自己“呵呵”的笑着，不过转而却神思凝重。王顺生正要问怎么了，梅香忽然停步，看了一眼王顺生，说道：“顺生，我前一阵子因为忙着广交会布展参展的事情，所以少在厂子里，见你不着。可是，可是我过两天就要去上海出差了，我们在广交会上找到几家上海的合作商，我和销售部两三个同事要派去上海开拓市场呢！”

　　王顺生惊讶地问道：“哦？什么时候回来？”梅香幽幽的说道：“快则半个月，但是我估计要一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把上海的市场开拓了，巩固了，我们可能又要转攻南京，以及苏杭那一带。那里的经济比较好，皮具市场很看好，很难说我们会做到过年才回来。”

　　王顺生睁大了眼睛：“原来你们还可以这样长期出差的。”

　　梅香说道：“那当然，做市场搞销售就是这个样子的啦。”

　　王顺生说：“你这么一走，我们可就很难见面的哦。”

　　梅香睁大眼睛，轻声问道：“你也这样认为？”

　　王顺生笑道：“当然了。你这个经纪人不在，我都不知怎么去唱歌赚钱呢！”

　　梅香“格格！”的一笑，说道：“你也会糊弄我了？”然后又说，“走，前面公园转弯的地方有个喝冰冻的小店，你请我。”

　　王顺生说：“好啊！”

　　两人一时无语，走到冰室去，叫店老板来了两杯冰果汁，各自喝了起来。

　　梅香此时的脸色不再似刚才那么欢畅，也许她真的意识到快要出长差了。

　　喝过半杯，梅香忽然问：“顺生，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子？”

　　王顺生一时愕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就问她：“你指哪方面？”

　　梅香嘴一撇说：“哪方面都行。”

　　王顺生想了一下，才认真说：“个性方面呢，很活泼很阳光；工作方面很投入很积极；人貌嘛自然美丽清纯；其他，哦，写作方面，有点小思维。”

　　梅香一边微笑着，一边听他讲。待讲完了，她说道：“这一段时间来，咱们是好朋友，自然是的了。可是，我想，我们之间，关系是不是可以更好一点，比如说，你有没有想过，把我当你的女朋友呢？”

　　梅香问了之后，就把眼睛盯着王顺生看。王顺生没料到她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这可是从来就没有考虑过的。这下不知怎么回答了，神情大窘，看了她一眼，就盯着杯子了。

　　梅香不再说话，就等着王顺生回答，而且她的眼睛也不动，就盯着王顺生看。

　　王顺生忽然想到一个应对的办法，对，把问题抛给她，便说道：“我有什么好呢？为什么你会希望我们成为男女朋友？”

　　梅香正经地说：“并不因为你会唱歌，也不因为你文才好，会写诗写歌。而是你这份人够实在，没什么心计，有着农村人的纯朴。当然，你的脑筋还经常会慢了半拍，这是你的缺点，但何尝不是你的优点呢？你不会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但是跟你在一起，能够对等交流，能够有安全感和稳定感。这对于女孩子来说是很重要的。因为，越是能干的女孩子，对于家庭的稳定感就越是渴望。不要以为女孩子就喜欢攀慕那些大款富翁，就喜欢财富。在成为女人之后，谁不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始终都稳定在身边呢？在交际场上再风光的女人，回了家之后，都会有一份落寞的心，都需要被关爱和保护。我，我——希望以后和你有机会在一起，不是短暂的，而是长久的。”

　　梅香一口气说了好多，王顺生也痴痴的听着。可是听完了他却还是不知该怎么回答。说好吧，自己其实一直深爱的只是秦郡一个人。说不好吧，又不知梅香她会怎么反应。该说什么好呢？

　　梅香看了他一眼，怕气氛冷落下来，就还是自己接着来说：“有些人说，女孩子在感情问题上，不应该主动。可是我不这样认为。做好的工作，我会很主动；交好的朋友，我也会很主动。关涉到自己幸福的事情，发现了值得交往的人，合适的人，不主动，那不把机会错失掉？我不是个傻女人，对自己的未来我有权主动。你不算很好，可你算是很有前途的。怎么形容呢？对，你现在算是潜力股，以后会变成质优股的，以后会很多人发现你的好。可是我今天发现了，我就希望比别人有更早的机会。毕竟我又要去出长差了。我，我是不是很坦白？”

　　王顺生看了她一眼，点点头表示认可。

　　梅香吸了一口果汁，说：“你也可以坦白跟我说说你的感觉。”

　　王顺生低头说：“其实我从大学到现在，心里都只是，只有一个爱慕的人，当然，一直都是处于暗恋和单恋的状态。从我写的诗词，还有我作的歌曲，你就可以知道了。”

　　梅香说：“我的确研究过你的那些诗词歌曲，感情都很真挚的流露。如果我是那一个女孩，我会感觉很幸福。可是，凭我的直觉，你们过去的关系并不亲密，更重要的是，以后的机会也不大。”

　　王顺生听了心里发虚，是啊，自己从来就不曾觉得以后的机会有多大。一直的坚持，只是出自真心的爱恋，并觉得也许还有机会而已。梅香的直觉真是准。

　　梅香又接着说：“你在沉思，也许在问为什么。我觉得，地域差距固然是，更重要的是，对方对你没有那种情感，是关于爱的情感。你们也许是很好的朋友，曾经无话不谈，在一起很知心。可是，就缺乏一种爱，一种缘分。当然，主要是来自于对方的缺乏。这很正常，对一个女孩子来说，自己对爱的感觉是极为重要的。没有爱，再好再优秀的男人，距离都很远。你的诗歌表达了太多这种幽怨。当然，也不是你们以后就没有了可能，也许她重新发现了你，就是心底里的爱重新发现了你，她也许会爱得很疯狂。另外一种情况就是，以后工作稳定了，大家需要一份稳定的生活，需要可靠的生活伙伴，她比较来比较去，也许会觉得还是你最好，可能也会找你。除此之外，我觉得你们可能会是红颜知己，但已经没有了爱的可能。”

　　梅香越是分析，王顺生越是心虚，原来自己苦苦追求的一种梦想，到最终，却是有这三种情况。而三种情况中，彼此没有机会是最为可能的。

　　梅香又看着王顺生，王顺生想了一会，才说道：“我，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算圆满。我并不想骗你，在以前，或者今后一段时间，直到完全没有机会的时间里，我的心里都是装着她，我思念的人。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在我心里没有把一切放开，并积极投入这段新感情之前，我是不能答应你的，我不能骗你。”

　　梅香的眼神中立刻消失了希望，立刻就笼罩上了失望。她大叫一声：“老板，再来一杯冰橙汁。”

　　王顺生的内心也是一阵阵的矛盾，但是秦郡的影子却始终满满，始终占据着首要的位置，没有其他因素可以动摇。

　　梅香猛喝了半杯冰果汁，说道：“我理解你说的话。真爱最无敌，无论将来你是跟她，还是我们也有机会，都应该是因为真爱才在一起的。你的话很让我失望与伤心，但我不恨你，毕竟你不会欺骗自己的感情。当然，我也不会放弃，毕竟我们相识也是一种缘分。也许将来有一天，情感的天平还会倾向我这边，只要我不停的努力。”

　　王顺生低着头，说道：“梅香，我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事情，也不知该怎么办，对于将来，我也不清楚会怎么样。”

　　两人沉静了一会，梅香说道：“回去吧，我是一个爱说话的人。可是，这种情况下说不上什么来了，我理解你说的就是了。”

　　王顺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梅香。这正如当初秦郡跟他说拒绝的话时一样，她除了委婉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之外，并无太多的安慰。

　　原来，被一个人安慰很不容易，而去安慰一个人也很不容易。

　　两人几乎一路无话的回到工厂内，只是互相轻道了一声别，然后就各自回了宿舍。

　　王顺生心情矛盾，神情恍惚，也不知道是怎么睡去了。然而，在梦中又出现了一些情景：在学校里，很想碰到一个人的身影，而不多久，她就出现了，周围还陪伴着很多同学。而自己看到她就觉得心里有了安慰。

　　——这样的梦境，所想所看到的便是秦郡。

　　第二天，王顺生上班，却没有碰到梅香，中午吃饭也没有碰到她。大概她又去市区跑市场了吧。然而到下午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碰到她，一直到晚上都没有。

　　晚上到酒吧里唱歌，王顺生面对着众人，想起白天的事情，始终都有些失落，唱起歌来，也很凄婉。这一次他选择了王杰的《英雄泪》、《安妮》等歌曲。的确，在这个时候，只有王杰的深情伤感才能表达心境。歌是好歌，王顺生也唱得十分悲怆和凄婉，也因此而获得了更多的掌声。

　　周日早上，王顺生早早起床，他实在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可是起床后头脑又是很混沌，不知该想些什么才是。不过通常没什么想的时候，就写毛笔字，或者是看以前写的诗歌。

　　王顺生下饭堂吃过早餐，刚往宿舍回来的时候，忽然女生宿舍那边跑出一个人来，大叫道：“王顺生！”王顺生一看，原来是梅香。

　　“哦，是你呀，吃过早餐没有？”

　　“吃了。”梅香一边回答一边款款的走了过来，脸上表情倒很平静了，甚至可以看得出一些笑意。她开口说道：“我下午就要坐车去上海了，要坐一天一夜呢！我们市场部的张经理带队，她也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我想没有那么快的啦，现在就给你投个稿，下期厂刊的，你帮我审校审校。”然后递了一个并没有封口的信封给王顺生，又说，“回去再看吧。我想写得好一点，可是还不太满意。”

　　王顺生说：“嗯，你去上海，那就祝你行程顺利，去到之后工作顺心，事事如意。”

　　梅香淡然一笑，说：“谢谢你了。日子久了，记得多联系。”

　　王顺生也笑了，两人似乎一下子轻松了很多。而梅香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道别后就各自回宿舍了。

　　王顺生心情不再郁闷，他快步地回来宿舍里，刚刚坐定，就拿出梅香投的稿件来看。

　　这又是两首诗，第一首题目叫做《梦》：

　　梦境被无序地拉开，

　　又在无序中醒来。

　　梦中我插着翅膀，

　　飞越万水千山，

　　走遍舞榭歌台。

　　可是，

　　为什么突然醒来，

　　而忘了心的所在？

　　梦是纯美，

　　人却苍白。

　　另外一首诗句子很短，题目就叫做《夜》：

　　夜很深，

　　风很凉，

　　人醒着，

　　没有半点主张。

　　灯很暗，

　　花很香，

　　心苦闷，

　　无处遮掩躲藏。

　　情很远，

　　爱很伤，

　　缘不到，

　　只能泪满盈眶。

　　梅香的诗歌又有了很大的进步，既保留了她细腻、善于观察和感受的特点，又逐渐的讲究句式的对衬和用词的押韵。第一首诗《梦》为了押韵还很用心的琢磨了一下词句。而第二首诗《夜》则是清新自然，错落有致，浑然天成了。诗中的感情，她——她应该受伤很深，却没有大喊大闹的词语，只是轻轻淡淡的把一些事物，一些状态写出来，让人回味。——这怎么有点像自己的风格？对，句式上甚至有点像自己以前写的那首《月光》的样子，可以看出，她一定是研究透了我的诗和歌，然后仿照，甚至作了一篇更好的诗来给我看，告诉于我，她的用心良苦。她的那一份真心，不仅在言语上，而且在行动上。这首《夜》的诗若是谱成曲子，唱起来一定很动听。

　　对这两首诗，王顺生又胡思乱想起来。想着想着，他自己也拿起笔来，写下了诸多感受，并整理成一首诗，名字就取了全诗的第一行，叫做《不敢看你的眼神》。诗写的还不错，他准备在有感觉的时候，谱成歌曲。

　　忙着忙着就到中午了，他赶紧跑下饭堂去，不是想吃饭，而是想为梅香送行。可是，女生宿舍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他看到阿福的妹妹谢福儿过来吃饭，就凑过去问：“福儿，我想问你，她们销售部的几个女生，不是说要去上海吗？”

　　谢福儿就说：“你说梅香姐她们啊？十点钟的时候就出发了。听说她们先去桂花岗皮具市场拿一些资料，然后就顺路去火车站坐车去上海呢。”

　　王顺生“哦！”的应了一声，心里却想：糟糕，没有亲自送梅香。也许这正是她安排的，不想在分别的时候，出现无言的局面或者沉闷的气氛。

　　梅香，真是一个会为自己着想，也为他人着想的女孩子。她会争着自己的利益，却并不自私，甚至很乐于助人。她是一个多么真实直率的女子。

　　王顺生这样一想，思绪又纷乱起来。忽然间头脑闪过几丝节奏上的灵感。他迅速地吃了饭，然后回到宿舍，取出刚才写的《不敢看你的眼神》这首诗，连着写了一大段音符和节奏，自己哼了一下，心里颇为满意。然后他就拿起吉他，轻轻的弹了一段一分钟长的前奏，接着边弹边轻唱道：

　　不敢看你的眼神，

　　不相信还有爱我的人，

　　怎么会有爱情，

　　敲打我心门。

　　你说愿意为我等，

　　你还说相识就是缘分，